“好你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小贼,竟然偷到朕——本公子头上来了,这下被我被逮着逃不了了吧,识相的快些把玉佩双手奉还给我!”
此人一身黄白衣裳,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身上配饰不显得过分奢华却也不会寒酸。这人声音细软,与其说他在骂人,倒像是委屈地哭诉。虽然言语用词这般霸道,语气却始终凶恶不起来,如此的反差和那柳老爷有的一比。
赵崇舟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先瞥到和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柳云岚,方才的委屈可怜一扫而空,整个人惊喜起来:“云——”
柳云岚在他骂人期间几次挤眉弄眼对暗号,可这木头脑袋光顾着夺回玉佩,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见身份就要遭人暴露,一个冲刺扑上前捂住赵崇舟的嘴巴。
段青卓看这两人似乎认识,刚想出声确认,却见柳云岚勾着小皇帝的脖子,几乎是拎着将人带到远处的柳树下,头碰头靠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柳云岚刚才心急,现下才想起来眼前这人还是当朝皇帝,君臣尊卑她给忘得一干二净。但转念想对方多半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就敷衍地赔了罪,和他商讨起来。
“陛下,你这满身黄泥的看着也不像微服私访啊?”柳云岚见他要解释,赶忙打住:“你别说,我猜是偷逃出来的吧!这样——你要你的玉,但别揭露我身份,我呢,也不拆穿你!”
赵崇舟和柳云岚小时候偶然在皇宫相识,此后多年两人感情渐渐深厚,有点像民间形容邻家男女那种青梅竹马的关系。柳云岚多少知道些他要出逃的打算,这顺藤摸瓜猜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云岚也是少数知道小皇帝本名的人,于是又和他说明白自己现在用着家里婢女的名字——朝云。
说完,她也不等赵崇舟答应,拽着人回过身,潇洒地拍拍小皇帝的肩膀,说道:“赵崇舟,我表哥!“
“朝云,我表妹……”两声相比显得他的话柔弱细微。
“在外遇到亲戚是好事啊,但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回街上找间茶馆再细说?”余昶明提议。
将走,赵崇舟发觉段青卓看他眼神古怪,像是仍旧狐疑他俩的身份,就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是远亲,隔了好几代的。”
在茶馆坐下,喝过一盏茶后,余赵二人解开误会,互换回玉佩。
“照柳老爷的意思,我爹要我去柳府重点不在娶亲,而是想要两块碎玉合并。锁妖塔里的守门人也说要我进临渊妖道,找出我娘当年被杀害的真相。我这如今罪名在身,到哪里都混不下去,又不知道要到哪找那生死未卜的老先生为我作证,手里也只有一块碎玉,连道门都开不了。”余昶明拿着失而复得的碎玉,暗自伤感。
“临渊妖道,我原本也是要去这个地方!”段青卓握着拳头,见余昶明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本想说出关于那老先生的秘密。
柳云岚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一块玉无用,干嘛不把另一块玉偷出来?”
她在府里的时候一直在打这玉的主意,她一心想揭开关于玉里残图的秘密,老爹说等她成婚后自会给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半拖半就对这婚事没有全然否决。可如今婚约没了,她又逃了出来,偷玉就是她最后拿到残图的机会了。
“我知道这藏玉的匣子放在哪!”她话刚出口,惊觉这消息和她如今身份不匹配,又补充道:”我从我家小姐那偷听到的!”
赵崇舟只想逃出京都,见柳云岚有要跟着他们俩人的意思,也想参与进来:“你们要是都去那什么妖道的话,算我一个!”
“可这四个人偷东西未免阵仗太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段青卓出言提醒。
“那就问——谁去呗?”余少爷双腿撑着桌角,吃着瓜果,自由散漫。
“你!”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最后还是段青卓陪着余昶明一同去的。但这柳府毕竟是官宅,公然翻进去怕是难如登天,所幸柳云岚提供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柳府大少爷柳云诚的妻子,也就是丞相府的独女。前几日小两口闹了口角,柳少夫人气得回娘家住了几日,明日就要回府。”
于是四人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赶早到丞相府,打晕了两个守在门外抬轿子的奴仆。余段二人打算扮作抬轿人混入柳府。好在这些抬轿子的都不是府内的人,全是街上临时雇来的,相互不认识,也没人识破他们。柳赵二人久居本地,多有走动怕被人发现,遂叫他们在城门口等待,偷到碎玉两方一会合就连夜赶往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