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血吻”,以心爱之人的血作为二者灵魂、肉体沟通的桥梁,幼尾中的灵力通过嘴巴传送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失去灵力的幼尾枯竭萎缩,完全干皱后就会慢慢从身体里脱落出去。
白竹之前从来没有吻过别人,她吻得很用力,几乎是用咬下去的。慢慢地,主权转移到苍蓝身上。他的吻更温柔、更缠绵,像是要勾走对方的魂魄,肆意抛洒中又有一些些保留。
刚才小鸡啄米般的吻痕的味道像是客栈树上的黄果,酸涩中带有一点点甘甜,经历时只觉得意外,但事后慢慢回味总感觉舌头根部有某种甜意,缓慢爬到舌尖,像是那人在你嘴里偷藏了一颗糖。
现在的吻包含血液的腥甜味道,初尝是甜的,可舌头完全被血液浸没后又感觉到一些苦涩,像是不小心也把自己的嘴唇、舌头也咬破了,辛辣疼痛、乏力沉迷。
第一个吻就好像是喜欢一个人,第二个吻就好像是爱上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不需要计较得失,放肆地去告诉那个人自己的心意,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潇潇洒洒,只求当下。
爱一个人却很难,在你权衡利弊以后,在你明之不可为而为之时,在你晓得自己有一天会后悔,你还是会这么做、还是会这么说。
断去幼尾就像是从喜欢到爱的过程,而小狐狸就这样长大了……
苍蓝挑开火焰下的树枝,让接触到空气的柴火充分燃烧。
火焰偶然会发出“噼啪”的声音,随着两人至今还没平缓下来的心跳、呼吸响动。
血吻过后,苍蓝身上中毒的迹象几乎消失得差不多了。白竹断尾后身体更加虚弱,两人实在无法御剑逃离山洞,只能围着火堆干坐,老实地等待救援。
夜里凉,风吹得猖獗,呼啸着刮卷进山洞里。他俩没有受冷的感觉,虽然过了挺久,但身上的皮肤还是因为刚才的触碰而滚烫发热。
“你脸上那点是什么?”白竹没话找话,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她刚才替苍蓝擦拭的时候以为是他脸上沾上了脏东西,凑近看又感觉像是一点痣,现在想来似乎都不是,可她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这个吗?”苍蓝顺着她指的方向,摸到自己鬓角处、右耳旁一个凸起的小红点。
“这是某种惩戒,一个教训……”
这红点,与之相关的人和事都似乎是久远的事情了。
白竹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问道:“这是伤疤吗?”
“是啊,被燃着的线香刺进去留下的红印,鼓起来就像是痣一般。”
苍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怨恨,而是充满了幸福的怀念。
“用线香烫你的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白竹问得谨慎,生怕不小心碰到他的记忆伤处。
苍蓝用木棍子挑动柴火,看着燃得正旺的火焰,火焰的光映在自己的瞳孔里。
“很重要的人。是他救我性命,抚养我长大;也是他送我回到深渊,弃我不顾……”
“是你爹娘吗?”
苍蓝摇摇头,语气转为低沉幽邃:“是我师傅……”
白竹只知道他被人卖到了独眼手中,照这么说,害他之人也是救他之人。
“那你后来有回去找过他吗?”
苍蓝摇了摇头,“找过,但都是徒劳。他若是不想出现,任你怎么找也是白费。”
她没打算继续问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便不问。一昧刨根问底反而惹人烦厌,有所保留,等时候到了,她觉得他会说的。
苍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欺瞒了这么久,竟然无意间说出些真话,好在这些话也不影响他的计划。
可能是眼前的白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卸下了心防、放松了警惕。
后半夜也已快结束,天边隐隐露出些许光亮。
半空中突然升起一束烟火,在天穹涯顶绽放开来。接连升起数十支烟花,把黑色的天幕照得明亮、炫彩。
白竹他俩被烟花吸引,慢慢走到洞口。风还没停息,吹起他们的衣襟和发尾。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世界变得像是一幅只属于你我的画。
“应该是族长他们顺利反击,打败了剩余的鹰妖,不然这迟了一天的烟火也没法然起来。”白竹哈了一口热气,想驱散风吹来的寒冷。
白竹之前和苍蓝说过,狐族人信奉姻缘,相信在烟火升起的时候站在心爱之人身边许愿,就可以长久地待在一起。每年都有很多狐族恋人,聚拢在山脚下,等待子夜时分烟火绽放。
其实许愿不一定奏效,他们享受的是和恋人单独待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苍蓝双手握住,做出许愿的姿态,嘴里在默默低语。
白竹看到他虔诚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人类也信这东西嘛……”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自己被人从后背处抱住,对方胸膛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服传到她身体内。
苍蓝握住她的手,又把嘴唇凑到她的耳朵底下,轻声说道:我许的愿望是,我告诉老天,我喜欢眼前之人,希望眼前之人也喜欢我。”
执子之手,愿能与子偕老。
远远处,看得到有火光朝他们这边移动,是狐族兵将来营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