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海迷迷糊糊中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从沙发上坐起来,迈步来到厨房,只见姜新禹腰里系着围裙,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姜队长,你还会做饭?”方成海有些惊讶,想不要一个特务头子居然亲自下厨。
姜新禹呵呵笑道:“丁先生,你醒了?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其实我是第一次烧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您的口。”
说话间,姜新禹把一锅米饭,外加一条清蒸大黄鱼端到餐桌上。
方成海还真是饿了,在警察局监狱吃的基本和猪食差不多,以他平日里的生活条件,看着都恶心的难以下咽。
面对着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街上很难买到的海鱼,让方成海不禁食指大动,他拿起筷子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顿饭而已,不必客气。”姜新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摆在餐桌上,说道:“你最好多吃一点,在火车上可没有白米饭,只能嚼干粮。”
“姜队长,你真的是第一次烧菜?”方成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的品着滋味。
“怎么样,还能吃吗?”
“味道真不错,你也尝尝。”
姜新禹摆了摆手,笑道:“丁先生,你吃吧,其实要我说,你就是饿的太久,所以才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因为见过服部美奈做这道菜,所以姜新禹照葫芦画瓢调了酱汁,做了这么一道清蒸大黄鱼。
方成海感叹道:“一晃儿七八年了,没吃到过这么新鲜的海鱼,在四川不要说海鱼,就连河鱼……”
“砰!”
“砰!”
“砰!”
远处忽然出来连续的枪声。
姜新禹侧耳听了一会,是老夏茶馆方向,再看了一眼时间,刚好是六点钟过一点,心里多少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姜队长,没事吧?”进了一次警察局监狱,方成海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听见枪声就紧张。
姜新禹安慰着说道:“没事,跟你没关系,安心吃饭……”
“笃”
十几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姜新禹走到院子里,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眼,立刻把院门打开,王汉元一脸焦急之色走进来。
“姜队长,听见枪声了吗?”
“听见了,出什么事了?”
王汉元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街上忽然戒严,说是搜捕逃犯,一路上我都被检查了好几次。”
姜新禹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号码:“喂,我是侦缉队姜新禹,刚才街上打枪是怎么回事?”
“姜队长,宪兵队刚刚发来协查通报,说是跑了一个共党分子。”
“哦,就是因为这个戒严?”
“对。”
“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姜新禹说道:“丁先生恐怕暂时走不了,警察局说跑了一个共党,你也知道,每次发生类似的事情,车站码头肯定是搜查最严的地方。”
如果这个时候去车站,弄不好方成海会再次被捕,王汉元宁可晚两天送他走,无论如何也不想冒险。
王汉元低声说道:“没办法,只能让他在你这住一晚,我担心敌人会搜查旅馆!”
姜新禹略一思索,说道:“没问题,但是不能在我这住太久,你要赶紧给他找一个安全的住处。”
“好,我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戒严什么时候能解除!”王汉元忧心忡忡的说道。
姜新禹微笑着说道:“只要抓到了那个逃走的共党,戒严自然就会解除。”
王汉元走后,姜新禹把客房收拾出来,说道:“丁先生,现在街上戒严,今晚你只能住在这了。”
方成海:“日本人会不会来家里搜查?”
姜新禹:“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好歹也是侦缉队长,没事的。”
方成海:“那好……呃,我刚刚睡了一觉,现在根本也睡不着,有没有书借我看看?报纸也可以。”
说这番话时,方成海没抱太大希望,一个谈笑风生之间就能开枪杀人的特务,家里怎么可能会有书呢?
姜新禹指了一下书房门,说道:“我看的书很杂,或许会有你感兴趣的书籍,你请便。”
方成海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迈步走过去推开书房房门,两米高的书架占据了一面墙,上面码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难怪姜新禹说书很杂,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军事科学名人传记,几乎囊括了所有类别的书,甚至还有一本烹饪大全。
在书架前徘徊良久,方成海由衷的赞叹道:“姜队长,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姜新禹在客厅说道:“我这个人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读书,其实也不一定能看懂,很多时候就是看个热闹。”
方成海打量着书房的布置,说道:“不不不,附庸风雅的人我见过,有钱可以买很多书,但是品味是买不来的……这样的环境下,往往会激发人的潜在灵感!”
姜新禹收拾着餐桌上碗筷,随口搭着话说道:“如果能激发你的灵感,也算没白在我这里住一晚。”
方成海走到书房门口,说道:“姜队长,书房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您客气,随便用。”姜新禹坐在客厅沙发上,浏览着当天的报纸。
夜里九点钟,书房内依然灯光明亮。
姜新禹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刚想伸手敲门,心里忽然一动,方成海说书房环境激发了人的潜在灵感,他是军工工程师,他的灵感能是什么?肯定和枪械有关!
想到这,姜新禹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向里边观瞧,方成海背对着房门,手里握着铅笔正伏在书桌上画图。
书房光线很好,姜新禹仔细看了一会,心里暗暗吃惊,方成海画的是一种枪械图纸!
书桌上堆放着至少十几张图纸,显然是方成海忽然有了灵感,这才忍不住修改以前的枪械图纸。
姜新禹今天和王汉元一直嘀嘀咕咕,方成海可不傻,他多少看出来一点,这个所谓被买通的侦缉队队长,很可能也是重庆方面的人!
所以,他在这里画图纸,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妥。
况且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即使姜新禹不是自己人,他也不可能拿着这些图纸去告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