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雪后,椎名府。
水儿坐在藤椅上,看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轻抚手中木刀。
武士在这个时代已经没落,在限刀令的推行下,也只有自家道场还能见到几把钢铁锻造的太刀。
想着这些杂七杂的事情,忽然又觉得自己想得未免太遥远了些。
三个月前,她十九岁了。
别人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都在享受着青春的喜悦吧?
雪中漫步或者是阳光下奔跑?
水儿从来不羡慕那些,只是如今,她连木刀都挥不动了。
一个月前,她练刀时突然倒下。
医生来看过,说是一种未知的先天疾病,以后想要行走都会很费力,就更别说练剑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家里的大人们告诉她的。
但是水儿能看得出大人们眼神中的绝望,以及那种伤痛。仿佛是看着一位去世亲人般的伤痛。
水儿明白,恐怕他们没有说的后半句是,她已经活不长了。
自己的身体如何她还是清楚的,尽管她现在只是坐着,但她偶尔仍能感受到骨头深处传来的疼痛。
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大多是两三秒就会过去,只是那种痛是强烈的,是会让人痛到全身肌肉都为之收缩的。
水儿猛然抓紧了自己腿上的木刀。
她紧咬着唇,血液瞬间从嘴角流出。
只是片刻后,她又恢复了原样,颤抖着抬起手擦去唇边的血痕。
回想起最初承受到这种痛苦时,短短两三秒的时间竟如同数小时一般漫长,只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逐渐习惯了。
水儿的眼中没有悲伤,也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家里还有弟妹,父亲也是在社会上有名望的大剑豪,即使自己离去,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吧?
只是她不甘心。
自己曾把一切都寄托于剑道之上,为什么偏偏会生了这种怪病。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手中的木刀举起。
奋力向前一挥,可是却没有半分力道,木刀脱手而飞,插入雪中,摇摇欲坠。
水儿就此闭上了眼。
漆黑之中,叮的一声响起:
“椎名水儿,许个愿吧,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许个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