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清佩来看,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最适合继承大统?”
若是旁的皇帝说这话,八成是试探,而眼前这位……
清佩心知肚明,他是在真诚的问他。
但…
这种问题,真的是让人很难回答啊。
左右为难呐。
欺君不是,说实话又怕掉脑袋。
还好清佩生来胆子就大,面对皇帝这个问题,她没怎么想,倒是悠闲的将一只胳膊撑着金丝楠木椅靠手,支着脑袋,眼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
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云。
云轻散散的在天上飘荡,天空虽是湛蓝,却不及塞外的清澈宽广。
塞外的天空,也没有这么好看的云朵。
“皇上有四子。大皇子乃淑妃娘娘所生,有勇无谋。二皇子为贵妃娘娘所生,善谋多心,不易相处。三皇子则是一个包衣宫女所生,胆小怕事,不堪大用。”
清佩弯了弯眸子,说出口的话字字珠玑,直通要害,语气不轻不淡。
漫不经心的似乎是随口而言,不锋不利,没有年轻气胜的自负,听着很是舒心。
皇帝饮了口已经凉了的茶,苦涩在唇齿间弥漫,他重新开始省视起了眼前少年。
他,真的长成了那个人所期盼的模样。
当的起父皇的评价。
“稚子聪慧过人,可堪大用…”
如今的少年的容颜可以说的上是冠绝天下,只怕是昔日为天央第一公子的那个人也不及他了。
而那支着脸的素白手指犹如上好羊脂玉雕琢而成,束好的发如泼墨似华美而瑰丽,垂落在他的身后。
一身月白衣袍是塞外一度不用了的云楠丝锦,在朦胧的太阳光下渲染成了白银色。
这通身的高贵清华,风光霁月,像是古来大家世族放在手心日日静心抚养的看赏物。
外表尚且如此,更别提他多智近妖。
“清佩少提了一子。”
皇帝咽下苦茶,笑着提醒。
清佩清淡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凝在皇帝处理奏折的桌案上,语气稍凉道:“太子年幼。”
这四个字弄得皇帝怔了怔。
“太子年幼,只需精心教导,必成大器。”
清佩顿了顿,眼皮敛下,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又开口道:“就看皇上舍不舍得了。”
“清佩不妨直说。”
皇帝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就连那句“清佩”也没了之前的温度。
帝王已然多心,现在要做的,要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要么妥协。
清佩的眸凝在和谢氲拉过手的指上,思绪不过一瞬,便选择了前者,“臣想请旨,请皇上认命臣为太子太师兼太傅。”
皇帝将一向酷爱的青玉瓷茶杯重重搁置到桌案上。
“扑咚!”
随着这一声的响起,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
皇帝眯眼冷冷的看着单膝下跪请旨的清佩,一言不发。
浑身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多言半句。
他不说话,清佩也不站起来,两人便这么直直的僵持下去。
皇帝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跪在地上请旨的清佩,同样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可比自己的那些皇子优秀不少。
平心而论,还是有些嫉妒那个突然走掉的人。
得了个妙人也就算了,生的孩子还是这般的聪慧过人。
真是逍遥自在啊。
外头的骄阳愈烈。
大冬天的,无端让人心底有些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