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学堂中(1 / 1)斋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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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先生,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按理说不应该啊!莫不是这王先生和舒夫子之间有什么过结,迁怒到自己头上了?要是果真如此,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

想到这,舒童赶忙追上霍非,低声道:“五少爷,你知不知道王先生为什么会看我不爽?我好像以前没得罪过他啊。”

霍非头也不回的道:“为什么会看你不爽,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一点数么?”

“我能有什么数?”舒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哼!”霍非冷哼一声:“要不是看你相貌没变,我都怀疑你是另外一个人了。你看看你,都变成啥样了,嚣张之极,连本少爷都不放在眼里。别说王先生看你不爽,我都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也想抽你。”

哟嚯!没想到这个看似浑浑噩噩的小胖子竟有如此敏锐的直觉。舒童这下子全明白了,自己的言行举止还保留不少前世的习惯,跟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舒童不由警惕起来,看来以后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了,否则就是作死的节奏。

走进学堂,里面窗明几净,清帚的十分干净,正前方的书案上摆放着几本线装书,书案对面是数排整整齐齐的书桌,书桌后已有不少孩子正规规矩矩的坐着,一个个倒背双手,正在摇头晃脑的大声背书。

舒童听不清这些孩子在背诵什么,好像每个人背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听上去并不觉得嘈杂,反而有一种书声琅琅的文韵。

霍非和舒童进屋时,王先生已坐在书案后,正捧着书卷看的津津有味,对二人的到来视若无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霍非蹑手蹑脚在前排一张书桌后坐下,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毛毛糙糙的样子,看来到了这里,再顽皮的学生也是心存畏惧的。

扫视了一下教室,发现最前排的四五名学生,个个锦衣绸缎,一付富家公子的打扮,舒童听霍非说过,最前排的这几位都是霍氏主脉的子弟。

霍氏主脉有四房,霍非是二房次子,在族中排行第五,因而府中之人都称他为五少爷。

中间几排的学生差异较大,有的衣着华美、有的则衣着简朴,这些要么是霍氏旁支的子弟、要么就是霍府各个掌柜家的子侄。

最后几排,则清一色都是青衣小帽,不用问就知道,这些都是陪读的书童。

舒童将书箱往霍非身边一放,自己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的空位一坐,饶有兴趣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摇头晃脑的大声背书,连那些青衣小帽的书童也不例外,奇妙的是,虽然背诵的内容都不尽相同,但每个人对外界的干扰都能做到充耳不闻,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大概就是这种境界吧?舒童自衬就没这个本事,自己要是在这种环境下背书,肯定会串词。

看了一会儿,舒童便没了兴趣,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春意盎然,杂树生花,竹林中嫩叶初生,看上去青翠欲滴,草地上有尖尖的细笋破土而出,空气中带有芳草的清香,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沁人肺腑。

这才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田园春景啊,舒童看的是如痴如醉,口中不知不觉哼唱了起来:“春风她吻上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虽然是春光无限好,只怕了春光老去在眼前……”

舒童刚开始只是下意识的哼唱,唱了几句便警醒过来,忙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教室跟鸭子堂一样,所有人都在大声背诵着什么,自己哼唱的声音并不大,又是坐在最后一排,想来不会被人听见。

“啪”的一声,戒尺重重拍在书案上,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教室中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王先生从书案后缓缓站起身,目光严厉的在教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舒童身上。

卧槽!不会被发现了吧?舒童心里不由一惊。

“舒童。”王先生果然点了舒童的名。

“到!”舒童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大声喊到。

王先生从书案上抓起戒尺,不急不徐的走到舒童身前,冷冷道:“伸手。”

又要打!这老先生耳朵是怎么长的?这样也能被发现。

舒童这回学乖了,没敢再犟嘴,而是老老实实的伸出手,任由戒尺重重打在手心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着肿的像猪蹄的左手,舒童是欲哭无泪。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学生不知。”舒童揣着明白装糊涂。

“伸手。”

还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又是“啪”的一下,舒童的左手这回真的跟红烧猪蹄没什么两样了。

“现在知道了吗?”王先生的话不带任何情绪。

好汉不吃眼前亏,面对着灭绝人性的封建礼教,舒童不得不低头,只好讷讷的道:“学生知错了,学生不应该在课堂上唱歌。”

“哼!”王先生冷哼道:“谁说课堂上不能唱歌?”

那你还打我?

看着舒童一脸懵逼样,王先生恨铁不成钢的道:“果然是朽木不可雕,诗词歌赋本就是用来吟唱的。你若唱东坡居士的‘赤壁怀古’,抑或是岳武穆的‘满江红’,老夫都不会管你,那怕你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君子六艺中也有‘乐’之一艺,可你都唱了些什么?言辞粗鄙、曲调怪异,如此村歌俚语,呕哎嘲哳难为听,居然还敢在读圣贤书的学堂里唱,简直是有辱斯文。”

我怎么就言辞粗鄙了?这么优美的旋律怎么能说是曲调怪异呢?算了,跟你个老古董也说不清,舒童心里暗暗吐槽。

等等!好像哪里有问题。

对了,刚才王先生提到了岳武穆,岳飞都成了岳武穆,看来自己所处的年代应该是南宋了,也不知道这咸淳四年是哪一年,要是南宋末年就糟了。

舒童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一定要设法弄清楚,于是硬着头皮道:“敢问先生,不知岳武穆如今安在?”

王先生狠狠瞪了舒童一眼,似乎对他的不学无术很是不满,随即又长叹道:“唉!岳武穆已故去百余年了,现今临安有座岳庙,以后有机会尔等可以去祭拜祭拜。”

我勒了个去!如此说南宋王朝已经历了一百多年,就不知道离最后的覆灭还有多少年,这让舒童心里很纠结,有心再想问一问,可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毕竟舒童对这段历史是十分的陌生。

王先生完全不知舒童的心思,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阴恻恻的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唱歌,那就唱一曲清雅之音吧。事先说好,你要再敢唱那些粗俗的村歌俚语,哼哼!后果你是知道的。”说罢,还将戒尺在掌心中轻轻拍打,其威胁之意是昭然若揭。

舒童哪会唱所谓的清雅之音,唐诗宋词到是会一些,奈何不会唱啊,这不是存心为难人么?

要知道不同的词牌都有固定的音律,舒童对此是一窍不通,后世倒有些用宋词改编的流行歌曲,可如果唱出来就太过惊世骇俗,肯定又会被认为是曲调怪异,搞不好还会再挨板子。

舒童额头上冷汗直冒,大脑飞速的转动,努力寻找解决困局的办法。

片刻之后,舒童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档叫做《经典咏流传》的综艺节目,里面有一首《声律启蒙》的歌曲舒童非常喜欢,为此还专门学唱过。

想到此,舒童便恭身对王先生道:“先生,学生年幼,这清雅之音尚未学过。不过,舒夫子以前为帮学生掌握声韵格律,曾教学生一首儿歌,不知算不算?”

王先生闻言却是微微有些诧异:“哦,舒夫子还会编儿歌?你且唱来听听。”

舒童清了清嗓子,开口唱到:“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颜巷陋、阮途穷,白叟对黄童……”

舒童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二三岁,还没到变声期,清脆的童音在教室里回荡,一下子吸引了在座所有人,连王先生也频频点头。

一曲唱毕,教室里是鸦雀无声,片刻之后,王先生才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置信的道:“这是舒夫子编的儿歌?”

“是,正是舒夫子教学生的儿歌。”舒童把锅甩给了舒夫子,反正他老人家已经去世,死无对证了。

“唉!”王先生长叹了一声,“舒夫子有心了,吾不如矣。”说罢,转身就去。

“可是先生,你看我的手……”舒童举起猪蹄般的左手,委屈的道。

“没有什么可是,打便是打了,你待如何?”王先生是头也不回走回到书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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