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院长的CT设备使用一个月了，陈子峰想去看看使用效果，另外与院方商量一下付款的时间和方式。这天他开车来到了岷州的青阳区人民医院，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陈子峰给侯院长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侯院长正在开院办公会议，说等会议结束了再联系他。

陈子峰就去医院放射科王主任的办公室，王主任去开院办公会议了，科里只有小张在值班。陈子峰认识他有两年了，哪会小张刚从别的医院调过来，王主任带他去省里参加放射年会时认识的。小伙子不到三十，会说话，把王主任伺候的舒舒服服。所以，王主任愿意带他出来参加各种学术和商业展示会议。

“小张，在值班呐。”

“陈总，你怎么来了，主任去开会了。”小张从办公桌前走过来与陈子峰握了握手，就给他拿出一次性杯子泡了杯茶放到桌子上。

“我是来看看这台新CT用的咋样。”

“噢，挺好的。侯院长前段时间也常来问使用的效果。机器要比老机器上个档次，图像也好很多。”

小张的两条浓眉都快长成一条黑杠了，所以陈子峰看他的脸像有条黄金分割线似的，明显分割成两个部分。他的笑脸只是眉梢在上扬，其它部位变化不大。脸上肌肤毛孔粗大，像橘子皮一样。大脸庞，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张大而粗糙的脸。

“软件使用还顺手吧。”

“顺手，挺好用的，软件设计还是比较符合医生操作习惯的。”

小张的回答让陈子峰很满意。只要科室里使用没有问题，接下来谈结算就没有大问题了。陈子峰喝了杯茶就告辞出来了。他给曾卫东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时间与侯院长一起吃饭吗。曾卫东说有时间，说晚上还有个人也要过来，卖关子不告诉是谁，只是说你认识的。

陈子峰问曾卫东晚上在哪家饭店比较好一点。曾卫东说，紫金海鲜城的档次和环境可以。陈子峰说，你好事做到底吧，劳烦您订个包间。你也是出资方的一员，干点服务也很正常嘛。曾卫东一口答应了下来。

侯院长打电话给陈子峰，天色已经黑了，陈子峰说晚上在紫金海鲜城订了个包间，见面边吃边聊吧。侯院长说他要先回躺家，然后再去。陈子峰说，他去小区门口接他。侯院长说，可以。

曾卫东给陈子峰发信息过来，告诉他包房是306号。他已经到饭店了。陈子峰给他回消息，去接侯院长一起过来。

陈子峰在小区门口等到侯院长，已经六点半了。他们打车到紫金海鲜城快七点了。陈子峰与侯院长坐电梯上了三楼，来到了306包间。陈子峰一推门就看到曾卫东油亮的大脑袋，倪丽萍也在，当他看到王思诚的时候确实有点意外，旁边还有个小少妇模样的女人。

曾卫东迎上来与侯院长握了握手，把他让到主宾的位子。侯院长认识曾卫东，他俩坐下来就聊开了。倪丽萍忙着给他俩倒茶水。陈子峰走到王思诚那里，问他怎么会来岷州的，上次聚会也没有听你说起此事。说完之后，陈子峰看着他身边的小少妇问：“这位女士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她是林雪娟经理，做保健设备的。”王思诚简单介绍了一下。

陈子峰冲她点头示意一下，就说大家都入席吧。

“曾总，菜是否点了。”

“我点好了，你不用管了。你坐副陪的位子就行了。小倪，你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了。”曾卫东麻利地安排好了一切。

“我明白了，在副陪的位子上不能多喝酒，不然没人买单了。”陈子峰自说自话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倪可以开酒了。”曾卫东笑着说道。

三文鱼是侯院长爱吃的，多宝鱼是酱焖的，搞了点象拔蚌，皮虾，大海虾，贝壳类就随便点了些，鸟贝壳，香螺，笔杆蛏，红贝……对了，还有海肠炒韭菜，这也是侯院长必点的菜，澳洲龙虾也整了一个。

“你弄的太多了，吃不了啊！”侯院长对着陈子峰一本正经地说。

“没事，侯院长放心，曾总不会让浪费的事件发生的。你只管吃好就行了”陈子峰满脸堆笑地说。

倪丽萍打开了五粮液酒，给侯院长和曾总到满了一杯。然后给陈子峰到了一杯。王思诚死活不喝白酒，说是胰腺不好，现在吃着药呐。最后给他弄了一大杯的果汁。那两女士也喝果汁。

陈子峰看王思诚今天晚上心不在焉的，和那小娘子嘀嘀咕咕的挺开心。他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

“今天是新年第一次与侯院长坐在一起，很荣幸侯院长给我们一个聚会的机会。祝侯院长身体健康，步步高升。”曾卫东的祝酒辞拉开了酒局的序幕。

侯院长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新的一年大家合作愉快！”一口烈酒下肚，侯院长吃了口三文鱼。曾卫东用公筷给侯院长夹了一块龙虾肉放到他的碗里。

陈子峰夹了一块三文鱼沾点酱油和芥末吃了下去。冷冻的鱼肉，冰洁爽口，酱油和芥末的混合是咸鲜辣冲的感觉。生鱼片好吃的就是这种感觉。

曾卫东说：“这第二个酒，是祝贺侯院长医院新上的CT顺利投入运营。”

侯院长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虽然有个小插曲，但厂家的售后服务很到位。我很满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笑着看着陈子峰说。

“我下午去放射科看了看，小张在值班，他说机器使用的还不错。”陈子峰的脸色已经一片的绯红，像盛开的桃花。

“第三个酒，祝侯院长更上一层楼，万事如意！”曾卫东咧着大嘴笑着说。

侯院长朝曾卫东摆摆手说：“我的年龄快到点了，再过两年就退居二线了。楼是上不去喽！”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那里就到点了，你再上一步也是很正常的年龄啊。”陈子峰很正式地说道。

侯院长张嘴乐了，“你陈总要是当组织部长就好了，或许我还有希望。可惜……”

陈子峰听侯院长这样说也乐了。“不说这了，我敬侯院长一个，为了这次合作圆满干杯！”

七口酒要喝完第一杯酒。陈子峰喝完第一杯酒就感到不胜酒力了。他心里知道这第二杯酒是不能全喝下去了，必须想办法吐出来。他在小碗里盛了一点汤，喝完酒就吐在汤碗里。坐在他身边的倪丽萍看到陈子峰作弊，对他笑了笑，没有当众揭发他。

王思诚和那小娘子今天就是来蹭饭吃的，两人只管低头认真吃菜，不说话，不喝酒，也不搭腔。陈子峰今天是无暇顾及他们，在客户面前也不能太随意。他闭着一肚子的话，看他俩吃的津津有味。

九点半左右，侯院长说吃得差不多了。陈子峰忙出去到前台结账。六个人人均三百，花了一千八百多块。这不含酒钱。今天的酒是曾卫东带过来的。

陈子峰知道侯院长喝酒后喜欢去唱几句。他对侯院长说，去吼几嗓子。侯院长没有反对，就说不能太晚了，明天上午还要开会诊。

王思诚和那小娘子说不去了，他们想回宾馆休息了。陈子峰本来也不想让他俩去，顺势就说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倪丽萍开车把我们送到国际豪情歌厅，这是岷州比较有名的歌厅。服务生认识曾卫东，赶忙给开了个包间，看到我们带有女的，就没有叫陪唱的女孩子过来。只有一个公主在负责帮我们点歌。

果盘，啤酒，干果摆了一茶几。侯院长的开场歌，还是《在哪桃花盛开的地方》，这首歌他唱得不比蒋大为差了。高亢，嘹亮，有激情。陈子峰看着侯院长宽厚的胸腔，那就是一个大音箱啊。就着就是《再活五百年》、《等待》、《那就是亲娘》、《驼铃》这几首歌唱下来，可以休息一下。此时可以谈点事了。

陈子峰问侯院长结算的时间多长合适。侯院长说，也不要每个月送发票了，三个月结一次，先开个收据，等钱付完了再开一张发票。

陈子峰说道：“那每年我这里收到多少货款，按老规矩给你留出来。具体你想怎么提出来，听你的安排。”

侯院长点头说：“好。按老规矩办就行。”

陈子峰这边与侯院长在谈事，曾卫东和倪丽萍在台上唱二人对唱的情歌。这种默契是职业习惯造就的，不需要培训，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洞察一切了。

倪丽萍看陈子峰与侯院长谈完事了，就过来请侯院长一起唱《明明白白我的心》。侯院长欣然接受了邀请，两人一来一往的唱的很投入。

曾卫东走过来问陈子峰谈的怎么样。陈子峰说：“基本谈妥了，下面就看执行力的强弱了。”

“王思诚和那小娘子怎么跑你那里去了。”

“嗨！他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项目问我有兴趣听听吗。我问他是什么项目，他也不说，说一会见面谈。这不，他带着那个小少妇就来到我办公室了。”曾卫东喝了一杯啤酒，接着说：“那个项目就是频谱按摩的加盟连锁店，我一听就没有兴趣。可是人家既然来了，就安排吃顿饭吧。所以借你的花献了这尊菩萨。”

陈子峰开玩笑的说：“这家伙不怀好意，我感觉这对野鸡今晚要大战三百回合。”

“我也是这样想的。”曾卫东会心一笑说道。

“我打电话问他们住在哪里了。骚扰一下他们。”

“你别白费心了，我估计王已经关机了。”

陈子峰拨打王思诚的手机果然无法联系上。这就更加证实了他和曾卫东的猜测。

侯院长唱一通下来，酒也醒了大半。他说要回家睡觉了。陈子峰打车送侯院长回家后，曾卫东打电话来说：“给他开了一个房间，就在他公司的附近，叫青天碧海酒店。”

陈子峰说声谢谢，然后让司机把他送到青天碧海酒店。午夜的大街上，只有路灯和霓虹灯是精神饱满的，车辆和偶然出现骑自行车的都是行色匆匆，仿佛马上就要入睡似的，想赶在天亮之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