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店里的两人已经离开了，柜台前是顾淼淼无所事事的脸。

一切都没有变，就好像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林渝姐，你刚刚是去洗手间了吗？”

“嗯。”她轻轻应着。

“那你肯定没有看到！”顾淼淼对此深感惋惜。

“看到什么？”

“刚才店里来了两个超级好看的人！”她眼睛瞬间放光，“好看的不得了！”

林渝笑，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就是那个女孩的脾气也太差了，白长那么好看了……”

顾淼淼说着，又看着林渝傻笑：“还是我们副店长最漂亮！人也超级好！”

“那两位顾客有买什么东西吗？”

“有！”

她转身清点橱窗：“买了什么？”

“一瓶‘the shy’！”

顾淼淼很激动，这可是她第一次靠自己把东西卖出去。

林渝看向玻璃展柜的空位，默默拿了新的补上。

“刚刚那对男女应该是男女朋友了吧……”

虽然她没有照副店长说的仔细观察，但是从那个女孩看向男人的眼神，一看就是爱慕呀，除了男女朋友，她可想不到其他关系……

“是兄妹。”

“欸？”顾淼淼惊了，“原来你看到他们啦！”

林渝淡淡点头：“一眼。”

“可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虽然同样的好看……

“他们是兄妹。”她只重复这一句。

顾淼淼还想追问什么却被林渝打断：“我今天早退，店里需要你照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副店长好像不开心了。

“啊，好，我会好好看店的。”

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林渝才埋首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拎起柜台暗格里的纸袋，没有一丝犹疑，这种“不义之财”她早就习以为常。

视线偏移，小姑娘漆黑的高跟鞋一下一下脚尖点地，这是情绪低落的表现，林渝心中了然，是自己刚才的语气害人家伤心了。

“淼淼。”

“在！”

一惊一乍的模样，是初出茅庐的青涩。

林渝把早上买的伞递给她：“你不是没带伞吗，给你。”

顾淼淼有些受宠若惊：“可，可，您怎么办？”

看来真的是伤到她了，连称呼都变了。

“现在雨不大，离下班还要很久，到时候的雨势可不清楚。”

三四月的天气，正是最善变的时候。

小姑娘被她说动了，但还是很不好意思。

“谢，谢谢……林渝姐。”

“不客气。”

浅笑，恬静优雅。

……

雨确实不大，却细密如针。

时佑安车里没伞，被时宜一阵数落，原因无非是弄花了她的妆。

“智秀。”

男人的声音是低沉的慵懒，一如他的长相。

“什么？”时宜没听懂。

时佑安继续：“上次送智秀回酒店，也下雨了，伞在她那里。”

女孩纤细的手指慢慢捏紧。

“什么时候换的？”

她要是没记错，时佑安的女朋友，不，现在是前女友了，可不是这个名字。

“周三。”

今天是……周五。

时宜不再说话，暴力拆开“香&袖”包装的动作表达了她的愤怒。

水蓝的丝绒礼盒内，水晶棱状冷艳夺目。

时佑安瞥了一眼后收回目光。

“别在我车里……”

“呲呲呲——”

连喷三下。

“啧。”是不耐。

时宜可从不看他的脸色，水晶器皿就这样被她扔到后座。

“也不是很好闻。”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下跑车敞篷键，一段机械声过后，车顶棚缓缓敞开，雨水尽数洒了进来，濡湿两人的发丝。

“时佑安！”时宜怒极。

“我说过了，别在我车里。”

真的是，狂妄的不行。

可偏偏就是这么惹人着迷。

时宜认输，时佑安是唯一一个让她认输的男人。

“可以了，没有味道了！”

明明不喜欢香水，还非买了香水做她的生日礼物，她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值吗？

精致的手指覆上按钮，这次，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因为手的主人，他的目光，正被车前跑过的人所吸引。

是她，他没有看错。

……

一路小跑到公交站台，但身上还是没有逃脱被淋湿的命运。

衬衫的袖口被她卷至手肘，露出的手臂白皙修长，发绳在刚才的奔跑下有些松弛，散落的几缕发丝贴在脸侧，给她增添了一丝柔美娇弱。

林渝用手背擦去额前的水珠，举手投足都完美的让人透不过气。

“你好……”

男人已经看了她很久了，从她走进公交站台开始，他的整颗心都躁动不安。

面对陌生人的问候，林渝都是微笑以对：“你好。”

“你也……在这附近上班吗？”明显的找话题。

轻浅的眸色很快将男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西装西裤公文包，都是说不出由来的牌子，戴眼镜但度数不深，徒步而行，没有带伞。

应该……是附近写字楼的员工。

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顺手抬了抬腕上的蓝色纸袋。

还好男人认识“香&袖”的logo，一副恍然的样子。

“你是来这边买东西的吧！”

误导成功，林渝不喜欢和对自己有意图的人浪费时间，除非他们即将和她有经济往来。

显然男人不知道她的想法，自顾自开口：

“我对这附近商城很熟悉的，如果你以后还来这边，我可以带你四处逛……”

“先生。”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

“我不认识你。”

话语委婉，疏离意味很重。

男人总算意识到自己过于热情了，他羞赧地扶了扶鼻眶上的眼镜。

“不，不好意思，你太好看了，所以……”

没有女人不喜欢外貌上的夸奖，可林渝例外，因为她听过太多太多，甚至有比这更浮夸的赞美。

“没关系。”

表现出好说话的样子，是给他人留有余地。

可有些人并不这样认为，更有甚者，会蹬鼻子上脸，就像眼前这个男人。

“那，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我真的对这附近很熟悉……”

脸上柔美的笑意荡然无存：“先生，您是在骚扰我吗？”

声音不大，却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很快，无数双眼睛朝男人看去，似是想不到如此斯文的年轻人实则衣冠楚楚。

他有些慌乱：“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个联系方式……”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在骚扰我，从刚才开始你就和我搭话，打探我的私人信息，这对于刚见面还不到三分钟的人来说，您过于关心了吧？”

“再者，我没有给陌生人联系方式的习惯，是您逾矩了。”

还是滴水不漏的陈述，让人无错可循。

最终，以男人连连认错收尾，这次，林渝没有再说没关系。

……

时佑安的车已经停在红绿灯口很久了，后面接二连三地鸣笛催促，就是没人敢超车上前。

“时佑安！你在看什么！”

时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巧公交车到来，遮挡了站台的身影。

“没什么，看了出戏。”

时宜来了兴趣：“什么戏啊？”

油门一脚踩到底，跑车独特的轰鸣响彻整条街，也传到了林渝的耳边。

他笑得轻佻邪魅，放荡不羁。

“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