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下的时候雨已经不那么密了，但林渝还是把伞撑着，不是防雨，是防某双要吃人的眼睛。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是很重，因为是周末，病患很多，林渝没有进病房，而是把保温盒给了值班的护士，又问了林西厢的化疗情况，得知进展和各方面都不错，林渝才道谢离开。

等出了医院，外面才真正一点雨都没有，天空还阴阴的，大概有二次降水的趋势。

连溯里发来的位置是市中心的一家图书馆，碧海湾站台刚好有直达的公交车，林渝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

到站的时候林渝看了手机屏幕，八点五十，刚准备息屏，屏幕上恰时闪出一条来电，还是没署名，但林渝已经有数。

“喂。”

……

“我到了这边的站台。”

……

“下来了。”

……

“好，我等你。”

挂断，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会儿，戳戳点点，三个字很快打好，返回，息屏，静静等待。

连溯里是从她身后来的，戴着眼镜，她回头看，图书馆就在他来的那个方向，看来他已经到了很久了。

“也没有很久。”他说得温和，然后走在林渝左侧，他今天也穿了白色，白色的卫衣，两人并肩走，郎才女貌般的。

“你昨天说有事问我，是什么事。”

连溯里不提，林渝都差点忘了，她思索了一会儿，低低的问：“嗯，你上次说想让我拿第一是因为我聪明？”

他点头：“没错。”

“除此之外呢？”

连溯里疑惑。

林渝转着手里的伞柄：“我的聪明可不值二十万，你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选择我的原因。”她慢慢重复，不明所指。

“确实。”

肯定的回答来得有一点出乎意料，林渝点头，脸色晦暗不明：“可以告诉我吗？”

连溯里沉默一瞬，也是这一瞬让林渝侧头看他，带了探究。

“你会不开心。”

“嗯？”

“告诉你原因，你会生气。”连溯里看着她说。

两人的脚步都停下来，面对面，相互看着，伞尖残留的一滴水落下，砸在柏油马路，渗进去，逐渐不知所踪。

“溯里。”林渝浅笑着看他，轻叹如风，“被隐瞒不会生气，被当作无知才会。”

他先眨眼，心里的某个坚持被说服，开口：“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他说，“你家里有人住院，可能家庭条件很困难，所以我觉得你比参赛的任何人都需要这笔钱。”

所以，时佑安说对了，别人查不到她，对她的认知仅仅是家庭条件困难，还是带着揣测。

心里有了数，但是想求知。

“别人怎么知道我家人住院的事？”

其实这里的“别人”就是梵芷希，林渝清楚，连溯里也清楚，就看他说不说。

“我有个朋友负责学校贫困生的资助调查，是她告诉我的。”

“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笑语盈盈，伊甸园的蛇语蛊惑也不过如此。

林渝眉眼弯弯地看着连溯里，男生也不回避，对望，能望到对方眼底彼此的影子。

“抱歉。”他说。

林渝秒懂：“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