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公交车的玻璃形成帘幕,帘幕的背后一切都显得模糊,只依稀能看到黑色的车影。
快到下一个车站,手机没有动静,林渝也没有按下车铃。
看着外面的雨,林渝把头轻轻抵在车窗上,忽然想到江镇的那次雨夜。
那天的雨应该也和现在一样吧,她有些记不清了,那天晚上的事她只记得两件。
一件是林西厢要死了。
一件是她把自己卖了。
林渝眯了眯眼,早起的倦意若即若离的包裹着她,而这股困意驱使着她去怀念过往。
时佑安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们是一类人,可林渝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
他更像是上帝藏在伊甸园的那颗苹果,惹得众人垂涎却无人敢去采摘,他的诱惑是致命的,采摘的代价却是穷途末路。
而她……
公车经过减速带,额头重重在窗边磕了一下,林渝皱眉睁眼,眸底氤氲着像玻璃上的水雾。
失神间竟睡了过去,轻咳,喉咙微涩带了沙哑。
侧头再看窗外,朦胧的黑影还在公车的边上跟着。
林渝抬手拨开濡湿在脸颊的发丝,几次眨眼后起身按了下车铃。
雨势已经没有刚上车时大了,林渝便没撑伞,时佑安的车就在公交后面停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怎么来接我。”
林渝上车后系上安全带,开口。
“我为什么不能来接你,”时佑安偏头看她的眼睛,戏谑着,“打扰到你了?”
林渝懒得看回去,避开后一个玩味的问题:“我以为你会睡很久。”
“被烦得睡不着。”
“那要回去再睡会儿吗?”
时佑安单手握住方向盘:“你陪我?”
林渝瞥他一眼,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没有说话。
“额头怎么了。”话题扯的熟练。
“不小心磕到了……”说着准备伸手去摸,“很明显?”
时佑安拉住林渝的手腕,不让她乱碰:“红了。”
手拉住了就不想马上松开,忽然想到尹瑟薇发的那张照片,开始有点不爽,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腕上的青痕。
“有什么不一样吗。”他和连溯里。
林渝被他问的莫名:“什么?”
时佑安“啧”了一声,可能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可笑,施施然松了拉她的手,哼声:“没。”转而去握方向盘,平视前方:“吃饭吗。”
听着不像是在问人意见。
果然,不等林渝开口回他,油门一脚到底。
惯性带得林渝后背撞到座椅上,鬓间的发丝也随之从肩后滑落到胸前。
她下意识蹙着眉去看他,时佑安没什么表情,但林渝隐约意识到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车内也暂时安静了一段时间。
红绿灯,车身缓缓停靠。
雨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停了很久了。
封闭的空间依旧安静无声,呼吸间林渝慢慢理出压在安全带下的头发,视线趁此偏移到窗外,目光开始肆意打量着灰黑玻璃上男人的倒影。
这才注意到时佑安是穿着睡觉的那套衣服出来的,米白的七分袖,略微宽松的深色长裤,明明是很家居的装扮却硬是透出了一股桀骜。
不知是不是没有睡够的原因,他的后颈懒懒地靠在驾驶座上,半截手臂搭住左边的窗沿,眸光散散地落在远处的红色倒计时上。
忽然想到戴眼镜的连溯里,温润斯文毫无攻击性的模样。
若是眼前的人戴上眼镜,会不会也和连溯里一样……
面前的车窗毫无防备地下落,林渝心中一跳,佯装镇静地将目光和思绪缓缓收回。
时佑安从来都会看破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刚才的失神。
红灯已过,他不疾不徐地发动引擎,超跑特有的轰鸣声引得街上的行人侧目,他却迟迟没有起步的意思。
直到林渝看向他,他才回应般地和她对视。
对视间,夹杂了嗤笑。
“你在想连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