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佑安贴着她的脖子嗡哼,连夜开车,他很累。
悬着的心放下。
林渝轻捏住被角,额上的碎发偏到一边:“你怎么过来了。”
身后的人没有马上回,后颈属于他的气息均匀喷洒,林渝以为他睡着了。
“老子想来就来。”
还醒着,声音发哑,但不影响他嚣张。
“灯是你关的?”
“不然?”
肩膀稍稍挪动,林渝抿唇:“不是说,关了灯睡不着?”
“你不也开灯睡。”时佑安拿话噎她。
“我是忘记关了。”
声音义正言辞,一点也不想对方占到便宜。
“哦,不客气。”
你忘记了,爷帮了你,不用客气。
“……”
林渝无语。
接着就是沉默,身后也没了动静。
之前睡了一觉,现在睡意基本散了个干净,又长时间侧着,右肩逐渐开始发麻。
林渝半屈的小腿在被子里慢慢伸直,伸的过程中碰到了时佑安的膝盖,她停住,对方跟死了一样动都没动。
她继续支起手臂,手肘撑着上半身想调整成平躺,随着头部的挪动,刺痛袭来,她皱眉,空气悉嗦。
“时佑安。”
没人回。
她去捏放在腰上的手,没使劲。
后脖颈起了痒意,来回撩拨,林渝猜测是时佑安的睫毛。
“你压到我头发了。”她提醒他。
他可能没听清,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林渝只能耐着性子再讲,语气加重:“我的头发。”
这次腰上的手终于收回,痒意消失,后背的温热也后退远离。
“林渝。”时佑安在她躺好后闭着眼喊她的名字,“是不是女孩子都像你这么麻烦。”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看天花板,被子上的手动了动,然后静止。
“这点,你比我清楚。”她说。
那边闻言笑了,短促的一声,能让人想象得到他眼底的轻蔑:“你说得对。”
时隔小半月,他们的沟通方式并没有因此变得生疏,两道气场还是那么剑拔弩张,那么你死我活,那么谁也不放过谁。
“林渝。”
沉寂的黑暗里,这是时佑安今晚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以后不要说给别人听。”
林渝没懂:“什么?”
“那句。”
她偏头看他的侧脸:“哪句?”
他也偏头看过来,两道目光在没有光影的空气里交错,然后某种情愫趁机疯狂滋长,蔓延,意味不明。
他的头发也长了,狭长的眼睛被遮了一点,阴郁了一点,不近人情了一点,但还是好看。
也许林渝知道是哪句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
——以后不要说给别人听。
所以才犯规,即便再怎么剑拔弩张,再怎么你死我活,再怎么不想放过他,可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变得支离,甘愿为之破碎。
而她,偏偏还贪于沉沦。
“时佑安。”
“说。”
他们彼此注视着。
“晚安。”声音很轻很轻。
呼吸冗长。
“晚安。”
林渝在他的声音里阖上双眼,心底默默生出无人知晓的释然。
倘若我的沉沦是欲望的一种,那么就让这欲望和夜里的花草一样……
疯长去吧。
……
早上。
第一缕晨曦爬进卧室的窗台,乌黑的发丝铺满枕头,人还在睡,密密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是微光给它镀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金色。
她在梦境最真实的时候睁眼,遮住视线的长发全部被撩到脑后,撑着身子起身,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她坐在床上给自己十秒的时间清醒,却在第八秒的时候下床穿了拖鞋。
是梦吗?
客厅里,某人上半身陷入沙发,长腿惬意又自然的搭在茶几上,用实际告诉她答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