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到了殿门口，卫子旭二话不说瘫坐在地上。他从军打仗什么体力活没干过，什么苦没吃过，真别说，都没有爬这台阶累，他觉得他毕生第一次使出了吃奶的劲。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个习惯？”竺竺嫌弃的瞥了眼他。

“？？？”满眼迷茫。

“你一京城公子哥儿随地乱坐是什么意思？”

卫子旭这才觉得不妥，有些别扭的起身还偷偷看了看四周，只是让他觉得受伤的不是他这个行为，而是竺竺说这话的语气，就像他方才不是随地而坐，而是在随地大小便。

“竺竺，你变了。”

“……”

“真的，你变了很多！”

这次换竺竺满眼迷茫了，“我是变得不嫌弃你了？”

卫子旭摇着头往殿中走，声音幽幽的飘过来，“你变得太嫌弃我了，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竺竺彻底闭上了嘴，觉得和他多说一句都侮辱自己的智商。

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的将大殿里每一尊佛像都拜了个遍，还包括送子观音。长福打心眼里觉得这两尊才是大佛，什么都敢一起拜。

竺竺也在心里偷偷捏了把汗，小姐啊，长点心吧！大少啊，做个人吧！

出了大殿两个人也是各自无言的分开向两头走，竺竺和长福在中间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各寻各主了。

竺竺很久没有来这种佛堂了，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儿时与娘亲一起来过，只是她已经记不太清了，甚至连娘亲的脸也只剩下隐约的轮廓了。

我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娘亲，你会怪女儿吗？

竺竺闭上了眼睛，试图将眼眶中的涩意收回去。

身后一双手直接将她揪进了最近的屋里，竺竺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捂住了嘴。

“嘘！别说话！”长孙长梧做贼似的探出脑袋望了望门外，将门轻轻阂上。松开手后又觉得刚才确实唐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作揖道：“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卫姐儿见谅。”

卫姐儿？这个称呼倒是稀奇。竺竺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是被我爹罚过来清修的，但是这山里的环境也太不是人呆的了！”长孙长梧越说越激动“你不知道有多少蚊虫！我感觉我就像一个行走的血袋，我真是！我！”长孙长梧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垂丧着脑袋，语气蔫巴：“嫂嫂，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不是你嫂嫂。”

“你是！上次在大殿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喝醉酒了，对不起……嫂嫂！我真的走投无路，只有你能救我了。”

见长孙长梧眨巴着那双仿佛能魅惑天下人的双眸，语气又可怜巴巴，竺竺顶不住了。

轻咳一声：“你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的！就是你现在下山然后躲开将军府的马车另寻一辆马车去宇文府通知宇文觉来救我就可以了，谢谢嫂嫂。”噼里啪啦语速极快。

不过竺竺捕捉到了重点，宇文府。

“行吧，我这就去。”走到门口时看了眼满脸期待的长孙长梧，“不要叫我嫂嫂，我还不是。”

“好嘞卫姐儿，谢谢卫姐儿！”

————

竺竺搬救兵倒是搬的顺顺利利的，只是她还是没能如愿和皇甫庸见面。那个曾经带兵围剿竺府的人，她很想亲眼看一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究竟他有多黑的一颗心，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灭了一位清廉正直的开国功臣的满门。她更好奇，这样一个嗜杀、毫无人性的奸狞小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娘亲至死都忘不掉他。

待竺竺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前厅气氛份外凝重，直到看到竺竺走进来大伙才松了一口气。

“灵儿，你这是到哪去了，我连圣上的禁卫军都惊动了也没在京中找到你的踪迹！”卫琛见到只有卫子旭回来时就开始担忧了，原以为她只是贪玩，没想到一直到天黑也没见她回来。

“对不起，父亲。”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你哥出去找你了，估摸着马上也该回来了。长福，你去寻一寻少爷。”

“是。”

竺竺这才看到旁边颤抖的小身板，饼饼咬着牙关跪在地上，眼里噙着泪水。

“小姐……”

竺竺弯下腰拥着她，轻拍肩膀：“没事了啊，我回来了。”

“这丫头已经跪这许久了，硬是说都怪她把你弄丢了，你快把她扶起来看看吧，地上凉，别落下什么病根。”

竺竺把她扶起来时才发现她两腿已经站不直了，“找个郎中来。”管家应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