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裕飞退后一步:“什么东西?”
那灰袍男子说:“既然是好朋友,那我也不绕弯子了。这是一副‘锢灵锁’,带上之后便不能结印施法。你要进这葫芦谷,就必须带上。”
燕若绢说:“这位师弟,郭少侠极重义气,不会不利于咱们。这锁就免了吧。”
灰袍男子摇头说:“燕师姐,可不是我不知好歹,不给你面子。‘生人入谷上锁’,是麻长老三令五申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说着将火把猛地朝下一掷,那火把下端并不甚尖,但在他一掷之下,却直直插在地上,火苗一阵晃动。
他腾出手来就朝郭裕飞抓去。
郭裕飞抬手一挡:“谁要进去?我不进。”说着扭身便走。
刚踏出两步,忽听身后一声“截住他”。跟着便瞧见有两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已拦住去路。
这两人也是一身灰袍,手中剑已出鞘。
先前那灰袍人说:“姓郭的朋友,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儿,就没有走的道理。你带上这‘锢灵锁’,我们一定以礼相待。但你若固执己见,说僵了,那也别怪我们动粗。”
燕若绢移到郭裕飞身边,低声说:“郭少侠,我们现在处境确实危险。如此防备,也是怕这藏身之所被对头知道了,还望你能理解……”
郭裕飞看这架势如果不打一架是一定走不了了。
但对方可有三人,说不定暗中还有埋伏。自己现在修为点数只有两点,跟灰境差不多少,虽体内仍存着盘龙掌灵环,但想来使出威力应会减弱不少。而且就算走脱了,外头说不定还不如谷内安全。
权衡一番,郭裕飞扭过头,大步流星地走上去,把手往那灰袍男子一伸:“理解万岁!”
那灰袍男子见他忽然同意,微微吃惊,哼了一声,暗地里说:“算你个大鼻子识相!”将他一手中指与无名指向手掌心弯折,然后把锢灵锁套了上去。
接着旋动环锁上一个小小旋钮。这锢灵锁内有精巧机括,他这样一旋,铁环就越收越紧。最后,便将中指与无名指死死箍住了。
几乎所有手印都需用到这两根指头,如此以来,确实再难结印。而余下三指,倒也能勉勉强强地穿衣吃饭。
灰袍男子如法炮制,给郭裕飞另一只手也带上了锢灵锁。然后让出道来,伸手朝窄口一张:“请吧。”
燕若绢跟郭裕飞本是并肩走入,但窄口内的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一前一后地往里走。两旁石壁垂直而立,寸草不生,仰头上望,只能见一线天空。
走出百余步后,豁然开朗,已到葫芦谷内的开阔地。郭裕飞放眼望去,脚下一条小路蜿蜒上前,路两旁尽是碎石。
两人自南面进谷,沿路行走,一直走到葫芦谷最北端,高绝的山壁下有个洞口,站了两人把手。见了燕若绢均是一惊,又对了切口才安下心来。
其实,在老宗主死后,裕淮、裕飞两兄弟矛盾激化迅速,渐至剑拔弩张之势。宗内谁是老大的人,谁是老二的人便初现端倪,起事那日更是暴露无疑。
可燕若绢身份却格外隐秘,就连齐、黄、李三长老也是不知,更别说底下的人了。
直至如今,才真相大白。所以谷内众人刚一见她都感惊诧。
值守人说:“二位稍等,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了。”
过了摸约一炷香功夫。一个身着素色褙子的少女从洞内奔了出来,瞪圆了眼睛看着燕若绢。
少女也就十五六岁模样,大眼睛,鹅蛋脸,稚气未脱。但身条已经抻开,扎着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子,长相甜美可爱。
少女惊诧万分地说:““绢儿姐姐?真的是你啊!”张开双臂,两人抱了又抱。
“绢儿姐姐,真的是你?你原来一直瞒着我……唉……害我白白哭了好几日。”
“瞒着你也是出于无奈,别怪姐姐了。”
“不怪,不怪。再也不怪了。那个绢儿姐姐,我跟你说……”
“萍儿,待会再叙,麻长老在哪儿?”
那叫萍儿的少女忙说:“对对对,我这就引你去见麻长老。”说着迈开脚步,领着燕、郭二人进了山洞。
这洞口并惹眼,但里头却是别有洞天,进洞后一条甬道笔直向前,甚为宽阔,不知多长。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插着火把照明。
走出二十余步,郭裕飞听到前面有隐隐哀嚎声传来。再行几步,左手边出现一座大石室。
里头聚满了人,有男有女。十之六七身上缠着绷带,面色暗沉,显是身上有伤。这些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低低呻吟,有的哭爹喊娘。其余未受伤或受轻伤的,又是熬药又是包扎,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头缠绷带,拄着拐的男子忽然大叫一声:“我实在受不了了!师姐,快给我来一下!”他说着猛地扑倒在一个女子身前。那女子察看一番,点了点头。抬手结出数印,双手涌起白色光芒,跟着双掌相叠,朝那男子头上一拍。
那男子“嗯”了一声,双眼上翻,嘴角露笑,身子一颤仰倒在地,似乎是晕过去了。女子舒了口气,刚要抬手揩汗,又一个汉子捂着胸口走上来:“师姐,我也受不了了,也给我来一下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你的伤不重,不需要这样。我还要节省灵气给其他人施法呢。”
那汉子哀叹一声,捂着胸口回原处了。
郭裕飞心说:“这伙人损失真是惨重,怪不得要躲在这里。”
行至一个茬口,萍儿停住脚步,朝其中一条甬道指了指,对燕若绢说:“麻长老就在最里面的那间石室。”
这才望向郭裕飞:“这位是?”
“这位是郭少侠,是好朋友。萍儿,你能给他安排个住处吗?”
萍儿瞥了一眼郭裕飞手上的锢灵锁:“当然。”
于是,燕若绢跟郭裕飞就此分开。
燕若绢去见麻长老。而萍儿领着郭裕飞,拐入另一条甬道,徐徐而行。
“咦?”郭裕飞忽觉脸上有物脱落,伸手一摸,却是假鼻子掉了下来。原来,这墨心草根易容也并不能长久,即使不清理,一旦过了时效,也会自行脱落。
反正已经入谷,这张假脸皮也不需要了。郭裕飞双手在脸上一番搓弄,现出本来面目。萍儿瞧在眼里,却是见怪不怪。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间石室里,这石室也不甚宽广,三丈见方,门开正北。除过一块横卧在地的长石,一盆,一桶外,徒有四壁,里头还有四个人。
一个老头正坐在长石一端,吧嗒吧嗒地嘬烟杆。一个粗壮汉子坐在长石中间,满脸怒容。
石室西北角一个妇人跌坐在地,低垂着头,散乱地头发遮住脸面。一件大红色的广袖裙衫满是污渍,还有撕扯痕迹。
而西南角也有一个白脸汉子蹲着,耷拉着脸,右眼紫青,左脸高肿,鼻下还有血迹。身上的白布长衫满是血点,泥污斑斑。
“这……这是什么组合?”郭裕飞暗暗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