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中、青龙、朱雀、白虎、玄武、黄麟。
这是道门自古以来的公理了。但谁知道在此之前有没有别的说法呢?自古以来,这个“古”又有多古呢?难道天地开辟以来就是如此?卦有先后天,那五行呢?
五行有没有先后五行呢?
方才东王公说到五方异象,叶秋就有了这个念头。这时稍加琢磨,忽然觉得大有道理——
东方,在天是青龙七宿,而此时变成了两头蛇;南方本为朱雀,此时却出现了赤鸾;西方本位白虎,此时变成了鸡鹿;北方本位玄武,此时却变成了牛鱼。他默想二十八宿的位置,其实也能与两头蛇、赤鸾、鸡人、牛鱼相对应,图形只是大同小异而已,但意义却完全变了。
换句话说,天象似乎转了一个刻度,寅龙、午雀、申虎、亥鼋,似乎变成了卯蛇、未鸾、酉鹿、子鱼?原来的中位之神是黄色麒麟,而现在呢?难道是指自己?自己又是什么象征呢?
这是象数的根本逆转?还是偶然的闰奇之事?
这一连串的疑问压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问道:“五位大仙,如果四个异象分别是卯蛇、未鸾、酉人、子鱼,那么中位呢?难道就是我?”
五仙面面相觑,心想仙界大人物早就在关注中州,如果确定中州也出异象,那可能就意味着极为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而这种可怕的事,大约就意味着仙界的大替换,就如四个异兽代替四方神灵一样。在做的五个,山下的那些,所有仙人都会受到波及,而天道总体是不变的,只是人要替换。
这就是“仙凡古劫”之所以流传的原因。
东王公是顶级散仙,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如果“仙凡古劫”真的来临,自己作为扶桑帝君,那是一定会被替换的,任何幻想都不要有,而其他较低级别的散仙,才有很小的可能逃过一劫。
他修为极高,甚至已超过了许多天仙,三个月来亲自去四方看了异兽,本以为在劫难逃,但中州出现的却是这么一个少年时,这才忽然看到了一线光明——
也许一切都在这个少年身上!
想到这里,他越看叶秋,越觉得事情还有变数,笑道:
“小道友,三月以来,仙界流传一个‘先天五行’的妖异之说,大约便与你说者一样。无非就是说——旧日的神兽将要代替如今的五方之灵,所谓卯蛇、未鸾、酉人、子鱼者,都是旧日神魔大战前的四方神兽,因战败而被禁制,如今运数穷尽,这些神兽要出来重新主宰四方……我仔细推算过,也亲自去四方察看过,竟实在无法确定真伪啊!”
禄星道人最是痛快性格,给众人又斟满了,举杯大笑道:“你们这样瞻前顾后,还做什么神仙啊?干脆去做凡人算了!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就一饮而尽。
四仙受他感染,也自忘了这令人愁烦的妖谶。黄中峰上又是一片笑语熙和。
……
山下的气氛却迥然不同。
镇元大仙负手孤立在台边,眺望远方,一副傲然之态,似是对眼前的打斗根本不屑一顾。人人都知道他数千年来就是这副牛逼气度,自然没人敢去打扰……
实际上,他却偷偷分出元神,趁着东王公用元神遮蔽天目,已经分身进入了紫宸殿。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是东王公突然下了步臭棋,这种漏洞是永远不会有的。所以,即便被发现了,天界也只会怪罪东王公。自己再不济,难道还跑不掉?所以,绝不能退缩!不看个究竟那就太傻了!
但意外的很——
紫宸殿中竟空无一物!
只有殿中石板上依稀有一些符文。他化作雾气沿着窗棂弥散前行,决定先观望一番。但以数千年地仙之首的修为,竟然也看不透这个空荡荡的大殿有什么玄奥?
他不服气,将雾气从窗棂滑下来,悄然行走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渐渐深入到大殿中间,想要看看石板上的符文究竟写的什么?渐渐深入、渐渐靠近,他用雾气沿着符文轨迹行走,心中慢慢读出几个字来——
“十,万,年,后……”
咦?没有了?
雾气又铺开,渐渐扩大。因为时间太紧了,不能再磨蹭,必须一口气读完。
对!有了!
“五,行,先,天……”
那边呢?
不对!
糟了!
快跑!
雾气十分机警,已经察觉到杀气正从无尽虚空中弥漫而来,就在刚才这读取符文的片刻之间,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杀阵之中。
金蝉脱壳?
不能再等了!
雾气果断将自己斩成大小两截,大截从殿门地下的缝隙中飞快逃出,另一段又将自己截成七八团,分别从四方窗棂逃跑。
噼啪!噼啪!
一阵金光忽然暴闪,三团分身已经被灭了。
化成了一股青烟!
雾气逃到殿外,见大风吹来,立即又化成了旋风,沿着山路飞逃,从窗棂间侥幸逃脱的四五团雾气也紧随其后。一时间风雾相逐,就在山间奔走。
幸好!闪电没有追来。
旋风在半山腰一处山坳重新会合在一起,再次成为一团雾气,检查一番,竟被金色闪电殛灭了好大一分。
雾气观望一会儿,见紫宸殿中的力量并没有出来,但山形在悄悄变动……
是敌人!正在布局!
要小心!
雾气将自己融入山岚之中,在山腰飞舞,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乘着大风回到右弼台,悄悄合体到了镇元大仙身上。
傲然而立的镇元大仙心神一转,顿感浑身疼痛。
“元神被金色闪电殛去了一手一脚!”
“麻的!好厉害!”
他抬眼看看黄中峰顶上的东王公,心里一百万只草泥马在奔跑!
“此仇不报,我镇元子还做什么地仙之首?!”
但他已领教了紫宸殿的厉害,兀自心有余悸,心想中州的异象必定就是那个少年,但他的来历一定是在紫宸殿中,查不出来历,就不知道“仙凡古劫”的真假,自然也就无法逃脱了!
他自知这四五百年来,自己颇为心灰意冷,种种仙法都已经尝试过,实在无法再往前突破一步了。而前面那一步,就像一道诅咒自己的天渊,将自己隔断在可笑的“地仙”之列。
他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这个山寨头子一样的可笑角色。
什么“地仙之首”,简直是一种侮辱!只有自己渡过“仙凡古劫”,而那些碍眼的都灭了,这口恶气才算是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