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南郊通仁观方向刚刚走出不久,石鼓字仙便颤声道:“上仙,我,我不是它的对手。请上仙救命啊!”
“怎么救啊?”
叶秋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也毫无头绪。
“上仙,求上仙用无上仙法。”
叶秋心想这闹市之中还是不方便,到时候搞得人群一惊一乍的就不好了,当即雇了马车,匆匆赶回通仁观后院。
仙法空转之下,字仙感受到极为恢廓庄严的天仙境界,一时慌乱起来,又说道:“上仙,太高了,太高了。”
叶秋无奈只好降到散仙境界,字仙这时才处处汇通,没过多时便疗治了元神,终于现行,扑通一声跪道:“多谢上仙搭救。”
“好了、好了,你快说。”
“上仙,那个胡不宁很可能就是暗中那个异兽啊!我方才去查访,见胡不宁、朱善人,还有朱文等十八九个人在山房后院密谋……唉,我还道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却没料到胡不宁竟然就是那只对头。他一招就打中我的元神,又追到文庙,我来不及进入地底,只好躲在殿宇学舍之中,东窜西逃,苦不堪言啊,要不是上仙来得及时,我,我可要被他摄去了。”
叶秋也是一惊,问道:“他用的什么妖法?”
“不知道!厉害得很呐!”
叶秋心想这字仙也才勉强大乘境界,自然不是那些异兽的对手。对付这种异兽可不容易,功曹是不会出手的,大仙级的也不好请……这特么,一时间又去找谁呢?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恭敬道:
“上仙,求您老人家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一只羊头人已经跪在茶堂外,
却正是先前的尸胡!
……
叶秋猛地一喜,但随即拉下脸来,心想:这家伙是个苟圣,让它去对付厉害角色,那可是不靠谱得很。
“呵,又是你?你不是有瞒天术吗?又来找我作甚?”
尸胡嗷嗷大哭,跪着爬进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哭道:“上仙,上仙,我,我后悔啊!这才两月不到,天劫已经来了啊!上仙,你看,你看我浑身都在皮开肉绽啊!呜呜呜呜呜……”
哈哈哈,看来这次有点靠谱了。
叶秋仍是一派淡漠气度,漫不经心道:“呵,你躲得远远的,天劫又怎么会找得到你?”
“上仙,上仙,我这次真的不敢了!求您老人家再给一个机会啊!我,我一定效死力!”
叶秋心中想笑,假意叹道:“效力?效什么力啊?”
“上仙!我知道!山房书院那只是……那只……”
“什么这只那只的啊,不敢说就算了,你走吧!”
“上仙!我说,我说!那,那是‘天禄’!”
天禄?
叶秋、字仙两人惊讶不已。
天鹿可是正道的神兽啊,就连山房门口都有一尊石像,左边是麒麟,右边就是天鹿!
“你,你确定是它?”
“上仙,我也是万古灵兽,它瞒得了别人,又怎么瞒得了我?三年前他就来了……我初时不知道它的来意,后来又一直在山中地下躲着,直到半年前才发现有点异常……”
叶秋猜测这只天禄大概跟先前的狡兽差不多,却想让它说出来,想听听有没有藏奸,问道:“什么异常啊?”
“它,它本来就是执掌‘禄气’的……那个山长是个老童生,三十以后仍然没考上秀士,心气郁结,招惹了‘科场鬼’,以后越考越差,就成了心病,禄气全无,而禄气一旦丧尽,寿算也就结束了。这只天禄乘虚而入,夺了他的魂舍。”
“夺了魂舍?恐怕也是这个老童生自己愿意的吧?否则谁又夺得了谁的魂舍?你说呢?……这跟那个王郊还不是一样?本来是个没福气的奸人倒霉蛋,后来跟狡兽做了交易,不是吗?”
“上仙,是,是……”
叶秋这下算是明白了——这震阳科场最大的鬼怪就是门口的那只天禄!而最大的“科场鬼”,实际上就是震阳书院的山长。因为,所谓科场鬼,就是这种一直考不上,最后郁郁而终的人。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叶秋这次直言不讳。
“是!上仙,我这次一定跟它拼个你死我活!”
“你不苟了?”
“绝对不苟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叶秋琢磨一会儿:那只天禄带领十八子科考,上应天象,连禄星道人都不敢管,是不是要找个大神来帮忙呢?上次那个狡兽跟王母有关,这次就更明确了,天禄一直都是王母的宠兽!
他拿定主意,说道:“尸胡,三天后就是本年第二场科考。本座呢,今年也录了名,要跟它争一争禄气……这样吧,你跟字仙一起,在科场中紧紧盯着他们,到时候随机应变!”
两人自是答应。
这下就还有一件事情没办——一定要把郑夕才找回来!
只要他回来参加科考,就能把胡不宁压制下去,到时候再让字仙去捣乱,废了那十八个文盲,如果天禄敢撒野,到时候就硬碰硬,叫尸胡直接刚它。
……
尸胡在这里数千年,凭着过人的直觉,很快就找到了郑夕才家。
只见郑家果然只是普通家庭,住在西山之下的一处山坳里。村名叫做“海堂洼”,一共也只有七八户人家。
叶秋仍旧让尸胡幻化成道童,敲开了柴扉。
郑夕才刚从棚屋抱着一捆茅草出来,惊道:“啊?叶兄?!”
他十分知书达理,赶紧将三人迎入,煮起了一壶粗茶,手脚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并不像普通的农家子。
“夕才,你留下一封书信,我已经看了,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郑夕才囊然一笑,答道:“叶兄,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你是个来历不凡的人物,来这里也必定有什么大事要办……但是,但是小弟实在不想卷入了,还请见谅。”
叶秋现在手握禄星点甲之权,笑道:“我跟你实话实说,这事我本来也不想管,但这次我决意游戏凡尘,就不得不管了,本来呢,我也只是来考试的……额,这样说吧,你今年不考,以后恐怕就永无机会了。”
郑夕才自负才高,自然是不相信,淡然一笑道:“科考之事,哪有如此绝对的。”
叶秋也笑道:“随便你吧。我看你很有才情,但偏于隐逸性格,科星高照的时候实在不多啊,你以后也许是个大名士,但错过了今年,也许就没有功名了……今年震阳贡士只有两人,我一个、你一个,本来是你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也就不会再有了。”
叶秋道一声告辞,便要推门而去。
郑夕才毕竟聪明,焦急喊道:“叶兄!”
“叶兄,我不知道这层,但看你一副仙宗气度,想想还是很有道理……我,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啊……叶兄,山长,不,胡不宁亲口跟我说,今年要是不放弃,以后也休想再考了,还说要我补上全部学费,又要打断我的腿……”
叶秋听得一愣:哈,凡人总是这样,看着斯斯文文的人,却是一副恶霸行径……
“别怕,你跟我去,你已经是秀士,根本不用他推荐!他要打断你的腿,这位仁兄就打断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