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锦迷迷糊糊躺着,又像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满身是血的若芸。
刑房的嬷嬷把竹签狠狠扎进她的指甲里,若芸披散着头发,凄厉叫喊着。
还有姬珩,他搂着容妃,双眉微蹙,心疼哄劝。
“不要怕,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说完他看向自己,眸间厌恶之色难掩。
“瑜妃,是朕平日带你太过宽厚,你竟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
自己听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就这样跪着一直哭一直哭.......
在昏沉之间反复挣扎,直到清晨的一缕光落进了窗棱,江重锦费力睁眼,看见白芨正跪在床边。
“白芨?”
江重锦伸出手去,被白芨握住。
白芨抿唇,说话带了鼻音:“娘娘再睡会吧,眼睛都肿了。”
江重锦摇头,自己已经睡不着了。
“娘娘,江泰公主一大早来过了。”
“嗯?”江重锦坐起来,拿薄被裹住自己:“玥儿人呢?”
白芨移开视线:“娘娘......皇上......皇上昨儿夜里下旨,封了栖梧宫,江泰公主进不来。”
窗还半掩着,吹进一股暖风,寒意却漫延至四肢八骸。
江重锦打了个哆嗦,淡道:“那若芸呢?还在刑房吗?“
“应该是的。”
过了许久,江重锦又问:“白芨,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
白芨摇头,眼泪却不争气落下来。
“娘娘,娘娘没事的,等皇上查清了,娘娘就能出去了。”
“查不清的,白芨。”江重锦目光空洞,“这是摆明了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若芸不肯松口,他们也不会罢休,怕是整个栖梧宫的人都要下刑房”
“娘娘......”
话在嘴边,白芨却说不出口,说娘娘多虑了?
白芨想起昨日在玉芙宫外听到的话,皇上怕是真的怒极了,毕竟是容妃,是忠勇公的嫡女,更是从小相识的情谊。
“皇上要给容妃一个交代,这个罪名迟早是我的,到时候,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江重锦头昏得厉害,在床榻上坐了许久。
白芨再走进来,手中拿了颗刚摘的芦荟,挑开了抹在江重锦眼角。
“娘娘,后院的绣球开出了花苞,娘娘要去看看吗?”
江重锦像没听到,问白芨:“皇上现在在哪儿呢?”
“皇上...皇上应该还在启德殿,再过几天皇上就要出宫祭天了。”
“是吗?”江重锦以为姬珩还陪着容妃,没想到转眼就快要去圜丘祭天了。
来大周已经四个月了。
......
一连好几天,江重锦都没有若芸的消息。
听说容妃身体好了起来,她的身体本就有亏损,如今也只能勉强算是没了性命之忧。
江重锦想,若芸一定还硬扛着没有松口,也没侍卫太监来栖梧宫中抓人搜东西,想来是姬珩忙着祭天的事,把这件事情放一边了。
栖梧宫中冷清不少,白芨端来白粥的时候,江重锦蔫蔫儿地坐在后院的石桌上,整理从楚国带来的东西。
不过数日,江重锦却消瘦不少,再多芦荟也不管用,眼圈还是肿着的,白芨放下碗劝道:“娘娘一会再理吧。”
江重锦面容憔悴,朝白芨笑:“放着吧,马上就理好了。”
江重锦把东西分了几堆,《西游记》《封神榜》这样的闲书都是淮业送给自己的,《春秋》《左传》一类都是自己去哥哥书房搜刮来的,还有些零碎的小玩意儿,都是在自己还是平乐公主的时候,在宫外寻到的。
剩下的都是首饰珠翠,样式都有些老旧了,这些都是母妃留下的,江重锦拿起其中的梅花簪子看了好久,母妃离世快十年了,这支白玉簪子还是一样雪亮剔透。
白芨叫来白术一起,把一摞摞分好的书挪到书房里。
有什么东西从书本夹页里飘下来,落到地上。
白术捡起来,原是个信封,四角微翘,已经泛黄。
“娘娘。”白术拿给江重锦看。
江重锦永远记得,自己见母妃的最后一面,母妃把这个信封交到自己手上。
只是这个信应该在父皇手中,怎么会出现在大周,出现在自己地方。
江重锦疑惑,却也不敢去看,这里面是母妃的绝笔。
纠结晃神之际,传来白芨急切的呼声。
“娘娘!娘娘!”
白芨双眼微亮:“娘娘,若芸回来了!”
江重锦一急,就要站起来,不想眼前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