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少加点辣椒粉吧。”

江重锦不听劝，又往面前鱼汤里洒了一大勺辣椒粉。

见她还要再添辣椒粉，白芨连忙止住她。

“公主不要再加了，多加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闻言，江重锦颇有些委屈，又加了一小点点才罢休。

白芨闻着这些辣椒的气味，都有些呛鼻，不知公主是怎么喝下去的。

江重锦把鱼汤搬到庭院里，拿小碗盛着坐了喝。

院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谁？江淮业平日都是直接进来的。

“白芨。”江重锦放下汤勺：“去开门。”

白芨开了门，门外的人侧身站着，江重锦看不清，朝前走了几步，又问：“白芨，谁在外面？”

白芨转头眼睛红了，喜道：“公主！是秦大人来了！”

江重锦顾不上有身孕，小跑出去，果然见到了一身青衣的秦奇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面上带了惊喜之色。

秦奇川心中一动：“奉皇上之命，接娘娘回宫。”

大夫说她遇喜已有月余，她却一点没胖，若不是她穿了宽松的衣服，一点都看不出来有身孕的样子。

这月来的心酸难过化为泪珠，从眼眶跌落。

秦奇川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娘娘可要收拾收拾？”

“不，”江重锦哑了声，语气却急：“不用，我们走。”

“娘娘。”

一声娘娘，叫江重锦脸上喜色一下凝住。

江重锦还未转身，白芨已挡在她身后。

“白术，你想做什么？”

江重锦不敢看她，白术取出包袱递给白芨。

白芨半信半疑不敢去接。

白术跪在地上，举包袱过头顶。

“娘娘快些走吧，一会宁世子就要回来了。”

江重锦不敢置信，回看白术垂眸跪着，脸上看不清情绪。

白芨接过那包袱，里面都是公主的衣物，还有两包药。

太医开了七天的药，今日是第五天。

“奴婢辜负了娘娘。”

白术俯身，以头贴地。

“奴婢对不起娘娘，娘娘回了大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奴婢无颜跟着娘娘，就送娘娘到这了。”

“白术......”

“娘娘快走吧，世子要回来了。”

“公主，”白芨狠心移开视线，朝泪如雨下的江重锦道：“公主，我们走吧。”

......

楼阁的主人走了，就连明艳的绣球花都开得黯淡了些。

那个包袱，从娘娘刚来这儿，自己就收拾好了。

周楚战事将起，天子之恩来去如风，保不准娘娘就会失宠，被针对，不如出宫来。

自己虽是宁世子的人，却绝不会伤害娘娘。

自己自小无父无母，为报世子之恩待在娘娘身边，一呆就是五年，心中早就将娘娘视作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只是，我的娘娘，你曾唏嘘容妃情深至极，为了常见心爱之人自请入宫，可如今，娘娘不也成了她，为心所囚，再也走不出深宫了。

白术浇完了绣球，在院中坐下。

世子怎么就看不清呢，娘娘心里早就没有世子了。

阁楼外响起马蹄声，白术已想好如何请罪，循声望去。

人声较往日嘈杂不少，来的人不是世子。

带刀的侍卫已将阁楼团团围住。

最前方站着一位锦衣女子，隔着太远看不清她的容貌，身边的婢女正推门引她入内：“娘娘，平乐公主就被皇上藏在这里。”

白术眉头一跳。

娘娘？

白术几乎马上想到那安阳公主，如今的楚国皇后。

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白术来不及多想，就上了阁楼。

姬妍叫婢女扶着入了阁楼，环视了一圈道：“这儿果然和揽月阁如出一辙。”

身边婢女来报，不敢打草惊蛇，只远远看那阁楼就同揽月阁无二。

姬玥眼底泛起冷意，原还想什么样的女子能入的了皇上的眼，一来二去，还是那平乐公主。

大周传出平乐病重的消息，也不见皇上如何焦急，原来是早就把人藏在这了。

姬妍轻笑一声，慢慢踱进了寝殿，见寝殿内并无人，惊道：“平乐呢？怎么不在这里？”

“娘娘，平乐公主怀着孩子，还能去哪儿？”

“这就怪了。”姬妍说着已走到床前，皱了皱眉，一把掀开了纱帘，碧纱内只穿了一件中衣的女子面色惊恐，正看着自己，饶是姬妍也吓了一跳。

那婢女赶紧上前扶住姬妍道：“放肆！见着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见床上女子面色稍缓，姬妍冷笑道：“江重锦，终于见面了。”

姬妍目露鄙夷，上下打量。

床上女子模样清丽，却实在算不上绝色，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惹得皇上念念不忘。

白术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本宫在大周便听得了平乐公主的美名，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姬妍有了胜利者的姿态：“罢了，本宫来送你和你肚子的孽种一程。”

话落就有侍卫上前，递上一个白瓷的小瓶。

这安阳公主如此大胆，竟敢在世子眼皮子底下要置娘娘于死地。

世子很快就会回来，自己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

不能让人发现真正的平乐公主不在这里。

娘娘刚走不久，若是让安阳公主知道了，一定会派人去追，那娘娘怕是走不了了。

白术强笑道：“安阳公主此举，淮业可知？”

姬妍面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本宫是皇后！处置你还不用过问皇上的意思。”

白术挑唇嘲讽：“以淮业对我的情义，娘娘觉得，若是我和我的孩子有个万一，娘娘的皇后之位还坐得稳吗？”

姬妍眼中闪过一丝被人拆穿的窘迫，倒是她身边的婢女快声道：“放肆！”

定了定心神，姬妍咬牙切齿道：“本宫有淮业的子嗣，还是大周的公主，便是靠这些，本宫永远都是楚国皇后。

“参见皇上！”

这声不小，守在楼外的侍卫是在提醒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赶到了。

殿外传来侍卫跪拜之声。

白术一喜，想跳下床榻，不料叫姬妍身边婢女抓住了手臂。

白术眉头一跳，惊觉事情不妙，姬妍已是慌乱无措，那婢女死拽着白术不肯放，朝姬妍道：“娘娘！皇上来了，皇上知道娘娘在这，定不会轻饶。娘娘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先了结了这个她！”

姬妍听了便拿定了主意，只一点头，身后两个侍卫上前缚住了白术。

姬妍对身边的婢女说：“翡心，你去外面拦住皇上！”

“奴婢遵命！”

白术早就想好，若是世子没有赶到，自己就替娘娘挡下，让娘娘能安全回大周。

听见世子来了，心中还是窃喜，若自己可以不必死，便留在阁楼里，替娘娘照料这满园的绣球。

姬妍大力捏了白术的下颚，拿起那白玉瓶，就往白术口中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