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宵没想到自己进食的模样会被人类看见。

不过对他而言，威胁并不大。

旁若无人地吞掉妖丹，抹掉因进食而沾染的血渍，嘴角微勾，邪肆的笑容中透着几分残忍。

刘小明也没想到有过一面之缘，在他眼皮子底下想逃票的有钱人是个变态。

居然杀人!挖心!

夜幕降临，视线昏暗。

刘小明身高一米八，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整体看起来人高马大。成萌属于正常女孩的身高，不过在刘小明身旁就显得有点娇小，刘小明见情况不对，立即将成萌拉在身后，用身体挡住了成萌。

他本意想让成萌先逃，去报警，他殿后，能拖就拖，但是他低估了对面变态的实力。

被掐住脖子后，刘小明脸色胀得红紫，呼吸困难，眼前出现重影和黑色的阴影。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在他身边徘徊。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很多，他的父母，他家里的喵，他的存款，他未来的女朋友……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奋力反抗，但是变态男人的手如铁钳一般无法撼动，甚至全身被一股怪力束缚，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仓宵眼中愉悦的神色不假，他不喜欢直接碾压对手，他喜欢看他们挣扎无果后的绝望，那种滋味简直令妖兴奋。

所以他没有立刻捏碎手中猎物的喉骨，反而很享受看着这个人类不断反抗挣扎，直到死亡的过程。

隐在角落的成萌看着快断气的刘小明，脸色发白，嘴唇不断颤抖，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惊恐，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在害怕慌乱中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砖头，脑海中那根叫懦弱的弦瞬间崩断，抄起板砖以一种赴死的心态冲了上去，往仓宵脑袋上狠狠一砸。

一下，两下，三下……

看着血淋淋的砖头，成萌发懵，脑子嗡嗡直响。

——她杀人了。

不对——

她杀妖了!

刘小明没想到成萌这么彪，但是他现在也说不出话，他现在连大口喘气都不行，嗓子特么巨疼。

成萌扔掉砖头，跑到刘小明身边，也顾不得杀人还是杀妖这个问题，满脸担忧，关切道：“小刘，你还好吗？”

差点被捏碎喉骨的刘小明表示自己不太好，需要马上去医院。

不过现在说不出话，只好用到他丰富的肢体语言。

成萌：“是不是伤到喉咙了，要去医院?”

刘小明缓过劲来，虚弱地点了点头。

就在成萌打算扶刘小明起来的时候，刘小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瞳孔瞬间张大，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成萌滚出了两米开外。

二人看起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男人，眼中有警惕也有惊恐。

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刘小明看着脑袋被砸破的仓宵，脑海中疯狂叫嚣着这个问题。

仓宵阴鸷地看着刚才被他忽略的成萌，没有理会头上血流不止的伤口，长腿一跨，转眼间到了成萌面前，猛然俯身。

刘小明想要阻止，却被仓宵一道灵力拂开，撞向了旁边的砖墙，紧接着，一口老血喷出。

“女人……”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仓宵的话被打断，眼底浮现不耐，厉色一闪，丝毫不掩饰他浑身的杀意。

刘小明并不知道，他刚才强忍着喉咙痛，拼命嚎的那一嗓子，已经在仓宵的死亡名单上签上了他的大名。

在仓宵出手之前，刘小明还在安慰对方只是一个手段残忍的变态。

在仓宵动手之后，他才发现对方不仅是变态……还他妈是妖怪。

不然——

人类中的变态能这样?!

长翅膀?

隔空掐他脖子?

这玄幻的场景一定是他在做梦!

成萌连忙爬起来，乘其不备，快速举起刚才拿板砖的手。

咦——

她的板砖呢？

“找死。”

仓宵眼中的狠厉显现，抬手便掐住了成萌脖子。

管他什么灵族，什么天定之人，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个愚蠢的人类女人。

“妖……妖怪，你快放开老板。”

“救命……”

“啊——”

成萌挣扎中艰难转头，看见瘫软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刘小明，眼睛发红，神情悲怆而激动，怒吼道：“不要。”

“砰——”

仓宵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倒飞了出去，不过因为种族的原因，在空中马上展开翅膀，这才稳住了身形。

此时的他全然不见白天气质卓然的霸总模样，头发和血粘连成一团，鹰眼锐厉，血染半脸，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抹掉嘴角的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成萌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她现在脑海里只有刘小明的生死。

抱着逐渐冰冷的人，目光空洞，任由眼泪一滴一滴流下，砸落在刘小明的脸上。

她好恨。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她恨仓宵，也恨来救她的迟竹。

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人，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她更恨自己，都是她的软弱无能、一意孤行害死了刘小明。

迟竹心情复杂地看着哭成泪人的成萌，想要解释，但最终也无话说出口。

不过在他抬头的刹那，眼中的寒意和厉色都快化为实质，抬手的瞬间五指成爪，周围的空气流动急促，寒风猎猎，方圆几十米的空间开始扭曲。

仓宵在迟竹出现的时候，就察觉到危险，还没等他辩解，对面的人就已经出招。

他不是这个大妖的对手，深知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翅膀一振，准备逃离此处。

不过，在迟竹的怒火之下，仓宵的想法显得有些幼稚可笑。

大佬为何叫大佬，就是为了能让你跪着叫爸爸。

迟竹看似风轻云淡的挥手，实则每一次出手都蕴含着强大的天地之力，让仓宵实打实的受重伤，一时间苦不堪言。

仓宵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身后外翻的双翼脱毛严重，黑红色的血顺着尾翼流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集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坑，苍白的皮肤上血迹斑斑，怎一个惨字了得。

迟竹有些嫌恶地看着手上的血迹，他刚才就应该用灵力攻击，而不是亲手折断这个鹰族妖怪的翅膀。

迟竹慢慢走近，每一步似乎都在敲打着仓宵的心脏，他顺风顺水的妖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声音虚弱带着求饶：“您不能杀我。”

“妖族需要我，我能为妖族子民提供在人类世界生存的工作和钱财。今日冒犯于您，在下愿舍掉三百年的修为赔罪。”

成萌视线聚焦，眼中的恨意惊人，对着迟竹大叫了起来：“杀了他，求你杀了他。”

迟竹没有回头，任由成萌大喊发泄。

“我可以放你走，三百年的修为留下。”

话完，仓宵痛苦地吼叫了起来。

红色的雾气从他身体中不断冒出，最近汇集成一颗红得妖冶的珠子，从空中掉落在迟竹手上。

迟竹目光淡淡，对这颗珠子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就如同执法者惩罚罪者后的冷漠。

此刻，趴在地上的仓宵心中的忌惮超过了恨意。而成萌一颗心彻底凉了下去，如坠冰窖。

-

坐在床上的成萌无悲无喜，脑海中不断重复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刘小明的死亡……

仓宵的残忍……

迟竹的冷漠……

屋内灯光冷清，窗外似有人影一闪而过，精神临近奔溃的成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酣睡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