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笙和柳若在当天下午赶到了陌城。柳若看着陌城的城碑，不由得愣了神。这是她的家乡，可自从当年离开后，柳若再也没回来过，这还是第一次。

刚入城，就有一颗石子朝秦沐笙袭来。秦沐笙反应机敏，一把抓住了那颗石子。两人往石子袭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程啸在高高的楼阁顶，一手拿着酒壶，一手顶肘，拄着楼顶的砖瓦，半躺着，时不时抬起手喝两口。一头黑发用红色的飘带半束，发带夹着几缕头发被微风略略带起，两鬓遗留着几缕碎发。仍是一身红色金边长袍。迎着光，仿佛不羁的仙人，更像魅惑人心的妖孽，举止间透着一股自在的洒脱，顾自收敛着气息，又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哟，总算来了，小爷我都在这喝完了两壶酒了。”程啸斜睨着下面的秦沐笙和柳若，嘲讽了一句。随之，起身飞下楼顶，落到两人面前。

柳若冲着程啸撇了撇嘴，表示不想理他，拽着秦沐笙的袖子就往前走。留程啸在原地“切~”了一声，抬手将酒瓶里的酒喝完，随手往后一扔。

“哐”

“那个挨天杀的，乱扔酒坛子？”身后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秦沐笙和柳若闻声，齐齐拿手指向程啸道：“他。”

那大胡子青年一边捂头，一边转着圈的找罪魁祸首。看到有人指证，直接怒气冲冲的朝程啸走来。

程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在这大街上总不能随便打人的，索性从怀里掏出几靛银子，塞到了那青年的手里，又说了几声好话。

青年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道了句：“这还差不多。”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程啸看着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两个人，恶狠狠地道：“小人！你俩给我等着。哼！”说罢，便气哄哄地往前走。

柳若表示刚才秦沐笙的表现很棒。就拿着自己的手在秦沐笙面前比了个大拇指，又冲秦沐笙调皮的笑了。秦沐笙神色温柔地拿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拉起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三人在城内寻了一家客栈。傍晚，程啸嚷嚷着想要出去玩，还非得要人陪着，说什么今晚是上元节，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害怕被掳走，要多假有多假。柳若也想多看两眼自己家乡，便同意了。因此，我们的问柳大人只能同意了。

“快点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一个老妇人神色焦急地催促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女子。

街上，人们三五成群的往东走着。上元佳节，这些人都不是面露喜色，而是神色严肃。

“姑娘留步。”程啸拦住一位年轻女子，抬手做了个平礼，疑问道：“敢问姑娘，贵地今晚是有什么习俗吗？”

那女子看着眼前面生的男子，惊艳了一下，随后道：“公子应当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里每逢十五都要去前面那庙里参加祭祀，给城中的孩子们求平安。也算不的习俗，只是前年城里突然有了脏东西，专门吃六七岁的小男孩。后来，来了个道士，在城里修了个菩提庙，说让城中老少每逢十五都要去菩提庵上香祭祀，让城中的童子们穿白衣，在香火台上坐两个时辰。让菩提老祖给护法加持，以保城中香火延续。”

“吃人？你们怎么知道是吃人呢？不是那些小男孩被抓走了呢？”

“哎，说来也怪，那怪物只吃小男孩，小女孩不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在一起玩，忽然那小男孩就消失了，那小女孩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直接被吓傻了，嘴里就嚷着“妖怪吃人了~妖怪吃人了。”起初，都以为这个小女孩在说胡话，后来，好几个小女孩都见到了，嘴里的说辞几乎一样，人们这才相信了。”

“那可有人见到那怪物的真身，就没有人调查一下吗？”柳若走向前，追问道。

“阿晴，多说无益，快些走了，莫要耽误了时辰。”一位中年妇女，朝着这位少女招手，催促了一声。

“哎！这位姑娘还是莫问这么多了，这些小女子也不知，告辞。”少女略带歉意的对柳若说完，向着三人福身作别，快步追赶上了那位老妇人。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这次，竟然是秦沐笙先开了口。那两人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三人跟着人流一齐向菩提庙赶去。

菩提庙

此时，香火台上，正做着十几位七八岁的小男孩。因为灶台空间有限，坐不下一城的孩子，于是那道士就让人们登记造册，各家童子每月轮流坐香火台。

此时，柳若三人正在菩提庙对面的房顶上俯身观察着庙里的动静。

那些小男孩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盘坐在香火台上，不时地眨巴眨巴大眼。

“好奇怪？既然是给这些孩子作法护身，为何这些孩子不是跪着，还要坐在原本放香炉的地方？”程啸嘀咕着，发现没人理自己，又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秦沐笙道：“哎哎，你看，这些孩子穿着白衣服，还要接受众人的跪拜。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镀金衣”，更像是祭品？”

“嗯，此地有古怪。”秦沐笙鲜有的回应了程啸。又轻声提醒身边带着两人道：“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为上。”

程啸掏了掏怀里，扔给秦沐笙一个面具，又看了看带着斗笠的柳若，觉得没必要，便把另一个赶忙戴到了自己的脸上，生怕别人迷上他的盛世容颜似的。

三人悄悄地混进人群，随众人来到菩提庙的院子，又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随着众人做祭拜模样。却不知在他们进庙的那一刻便被人盯上了。

院中，那作法的道士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便拿出自己的桃木剑开始祭祀。

“嗖~啪~”

只见那道士剑尖一指天空，一道红色烟花随之绽开。众人纷纷纳闷：怎么原来都是白色的，今日是红烟花？

众人中，只有柳若三人看到那道士是从袖中拿出一颗烟花弹，又用内力弹上天空的，三人相视一笑，默不作声。他们实在想知道这个道士在搞什么把戏。

那道士故作恐慌地“啊”了一声，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庙内的菩提老祖，不断地磕头，还大喊着：“童子无罪，望老祖网开一面~”然后起身对着众人道：“今日有异乡之客混在诸位之中，饶了老祖清净，老祖怒啦~”

地面上跪着的众人，纷纷对着菩提殿磕头认罪。也有个别的磕完头就在人群里找所谓的“异乡人”。

“哎？那个带斗篷的？”一位妇人捅了捅旁边的少女问道，“你看看，是不是那个和你说话的外地人？”

那名少女便是之前程啸和柳若打听事情的女子。

“我、我”那少女在一旁支支吾吾。只是这两位女子的动静足以引来众人的围观。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柳若三人的身上。

“这三位，好像都不是我们城里的人啊。”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时间，议论声一片。

若是刚才这三人不知道那道士的把戏，现在也该知道了。

“你们、谁让你们来这里的？”那道士指着柳若三人，看上去是气急了。

忽然，菩提大殿的门“哐”的一声关了。在众人愣神的瞬间，那门有自动打开。

那道士大着胆子往殿内走，走进一看，像是被吓到一样，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嘴里喊着：“心，没了，吃~吃没了。”

柳若三人见状，都腾起身子，转身来到殿内。

原本盘坐在香火台上的十几名少年，竟都没了气息，胸前一个空洞，显然是心被挖走了。

殿外的众人，仍在那里跪着，不敢靠前，但面色惨白透着惊慌。

“凶手定然还未走远。”秦沐笙冷冷一声，“追。”

三人迅速腾身，往庙外飞去。徒留那道士在嘴里一直叨叨着：“不速之客啊，不速之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