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临时改变主意来梨香阁，所以不免绕路耽误了时间，成和赶到的时候，梨香阁中静悄悄的，只依稀可见几个宫人的走动，抬手阻止了安国忠的通报，走过前院到了寝殿，宫女们才发现他的到来。

秋霞上前行礼，“皇上，我们小主已经歇下了。”

见是一个眼生的奴婢，成和问道：“秋叶和秋霜呢？”

成和意识到眼前的宫女顿了顿后才回答道：“她们二人在内室伺候。”

即将离开的成和听到这话儿倒不打算离开了，“你下去吧，朕进去看看。”

成和推门走入屋里，放轻脚步朝内室走去，近后，依稀听见交谈声。

“主子睡不安稳这可怎么办？”

“大约是心里难受，老爷可是伤了主子的心，今儿下午又”

后面的话声音很低，成和并没有听到，正考虑是进去还是离开，突然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是婢女的声音：“小主，小主，不要吓奴婢啊。”

大脑还未反应，成和已经踏入内室，秋叶秋霜见到来人急忙跪倒：“参见皇上。”

挥挥手免了礼，成和坐到窗前，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女子脸上不停滑落的泪痕，眉头紧紧皱着，明显在梦中也不得安稳。

成和不禁伸出手抚摸江雨此刻有些狼狈的脸蛋，指尖刚刚碰到，便被江雨一只手紧紧握住，嘴里还一直喊着：“雨儿害怕，害怕。”

“乖，朕在这里，不怕，不怕。”

“雨儿好害怕。”

“雨儿不怕，”这还是成和第一次唤江雨的闺名，即使有些不自然，在反复诱哄江雨入睡之时也越来越熟练。

夜已经深了，成和没有去问那两个宫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让她们退下。

一直没有重新点烛，直到江雨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成和才自行脱去外衣，上床将江雨抱在怀里，沉睡之前，成和还依稀想，自己何时宠幸一个妃子还会这般小心翼翼？

罢了，多给她几分怜惜好了。

内室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刚刚还困在梦魇的江雨却悄悄睁开了双眼，刚刚成和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时，她想到了江落。

这让她本来伪装的不安与难过仿佛变成了事实。

如同那晚第一次侍寝时，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那个少年。

这一次成和醒来时，便看到一向晚起的江雨却是已经醒来，抱着双膝蜷缩在床的角落，成和想，她这一夜还是睡的不安稳啊。

“雨儿，过来。”

成和听到他自己温柔的呼唤，也看到少女惊慌的眼神，在看到自己时变成满满的依赖。

江雨很听话的扑进成和的怀里，“皇上要走了吗？”

成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面上温润平和，但实际上防备心极强，心肠冷漠，对满宫的嫔妃都只不过是演戏罢了。

但此时摸着怀中人裸露的嫩滑肩膀，听着耳边软软的带着强烈不舍的问语，他难得的真心笑了出来。

爽朗大方，一时惊呆了进来伺候成和更衣的安国忠。

成和拍拍江雨的背，“雨儿乖，再睡会儿，朕上完朝再来和你一起用早膳如何？”

江雨抬头看着成和，嘟着嘴有些不满的说道：“那就让臣妾帮皇上更衣吧。”

“调皮。”

帮成和系上最后的香囊，江雨重新抱住眼前人劲瘦的腰身，“臣妾在宫里等皇上。”

美人一瞥一笑，软糯动人，又不失温柔细心，对于勤务劳心的帝王来说，最是舒心不过，成和十分开怀的亲了亲美人的额头，这才大步离开了梨香阁。

成和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秋叶走上前来，“小主今日可是要去皇后宫里请安。”

江雨满意的扬起嘴角，抬手摸了摸发间成和赐的专门让自己休息时用来挽发的紫光檀木钗，“更衣吧。”

今日可是有好戏看。

......

“江贵人到。”

伴随着守门太监的通传，江雨第二次踏入了所有女人都想入主的凤霞宫。

从前的她只配坐在外殿，如今虽然还是一样的位分，却是要被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内殿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一次的皇后显然没有上次那般好说话，见到江雨行礼，仿若无意的聊起了天，“妹妹昨夜伺候皇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江雨心中冷笑，皇后不过是想看自己出丑，可这些宫礼，哪怕是一个时辰一动不动自己也是能做到的。

“谢娘娘关怀，臣妾前些日子有些贪睡，皇上怜爱，免了臣妾每日中宫见礼，可是臣妾自己可不能忘了规矩，今日特早起来向娘娘请罪。”

江雨的话字字谦卑，又提到了皇上，真是堵得皇后一点也发泄不出，看着江贵人纹丝不动的姿势，孙皇后瞥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四妃，有些冷淡的开口：“妹妹辛苦了，入座吧。”

“谢娘娘。”

江雨刚刚在左侧倒数第二位落座，便听到一把娇嫩的嗓音从对面传来，“听说姐姐前些日子砸了不少东西，一侍寝倒是把姐姐累到了，我都快要觉得自己从没伺候过皇上了。”

声音娇嫩，说出的话倒是不怎么动听。

江雨抬眼间便认出了说话的人便是张贵人，此刻近前一看，的确是个顶尖的美人，和自己明艳大气的长相不同，张贵人的脸倒是小家碧玉，清水芙蓉，江雨内心叹息，这张嘴真是配不上这张脸。

客客气气的还了回去，“如果妹妹没记错，张姐姐今年是十九岁吧。”

话刚落，身后便传来另一个声音，还有些稚嫩，“张姐姐应该谢谢**姐的，昨日可是**姐帮张姐姐伺候了皇上，不然累得不就是张姐姐了。”

这话里话外莫不是讽刺昨晚皇上翻了张贵人的牌子又临时去了梨香阁，却还说的这么好听。

江雨微微挑眉，看向身侧人，是一个很爱打扮的妃子，穿的衣服很俏丽，却也不失是一种风格，见自己打量也不见外，笑眯眯的自报家门：“姐姐好，妹妹是和你一同进宫的思良仪，姐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