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焚烧着淡淡的龙涎香，安国忠从竹苑回来从宫人手中接过凉茶走到案前躬身将茶递过去，“皇上，歇会儿吧。”

成和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头也没抬的问道：“江贵姬可还喜欢？”

“贵姬喜欢的紧，奴才走的时候贵姬身边的嬷嬷还赏了奴才一锭金子。”

安国忠话说的开怀，成和自然也是满意的，笑着瞥了眼安国忠，这才端起凉茶来喝了口：“知道朕给了你多好的差事了吧。”

安国忠脸上笑的欢喜，心里倒是偷偷腹诽着，今儿皇上让自个儿给宠妃送礼自然得赏，可给不受宠的妃子添堵也得是自个儿。

“对了皇上，皇后娘娘派人传话来问说贤妃娘娘的生辰快要到了，皇上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提到贤妃，成和脸上的笑意倒是不易察觉的淡了淡，放下茶杯时垂眸看见昨日刚呈上来的边关文书，心里提不起劲儿来却也只能安排道：“往年都是在皇后宫里办个小宴会，今年的话，朕记得许久没有办过家宴了，就在向华阁办个家宴吧，依旧由皇后主办，贤妃若有什么想要添置的，和皇后商量着即可。”

安国忠心下一震，由不得多加思量先应了下来，却只听成和又问道：“安国忠，贤妃在妃位已有多少年了？”

这是要升位分的意思？

“回皇上话，已有十年了，”安国忠瞥了一眼成和沉思的脸色，小心翼翼打探道：“皇上可是要封贵妃？自皇上登基以来，可是还没有过贵妃娘娘呢。”

不知是哪句话点醒了成和，他敛起神色，“这话你也就在朕身边说说就罢了。”

一般的奴才哪敢问皇上这话，安国忠也是仗着自己从小就跟着成和的资历才偶尔敢问两句，“奴才明白。”

“不管封不封贵妃，贤妃都是后妃中除了皇后的第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便是不肯封了，贵妃是什么地位，和一般的妃子区别大了，皇上说这话无非就是不肯，安国忠自然乐得附和，“那是自然。”

“行了，退下吧。”

......

江雨是被鸣蝉声吵醒的，唤来秋叶秋霜侍候自己更衣，瞧着远处山上的一片郁郁葱葱，不由有些向往，“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林子里打猎吗？那时候哥哥和他还有秋水总是要比谁打的猎物多。”

江雨左手搭在右手手腕转动着和那串佛珠，清早的风难得的挟带这几丝凉意，透过窗户微开的缝隙划过江雨的脸颊，勾出她一直藏着的回忆。

“我还记得，有一年附近有一家农户的公子无意间看到了我，特意给我打来一支毛色雪白的狐狸，当晚那只狐狸便被撕碎了，血淋淋的。”

“父亲跟我说是山里的熊，可我却知道，是他杀的，我看得到，看得到他看着那个公子冰冷的目光。”

秋叶自然也是怀念曾经的时光，可她不得不提醒，“小主，奴婢还记得老爷晚上还会给我们烤野味吃。”

江雨微垂下眼睛，知道自己不该在宫里提起他太多，便也随着秋叶的话说道：“是啊，父亲虽是一届文人，可为了母亲，特意学来一手烤野味的厨艺，哥哥的马术还是外祖父亲手教的呢，可惜，母亲已有许多年未曾尝过父亲的手艺了，外祖父也未得见哥哥如今马上矫健的身姿。”

“小主，奴才有事禀告。”

小路子的声音终止了江雨的回忆，也瞬间将她拉回了冰冷的现实，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任由秋叶秋霜为自己戴上一个又一个光彩夺目的珠宝。

“皇上昨晚歇在了思政堂，另外皇上下旨，今年贤妃的生日定在向华阁办家宴。”

秋霞梳头的动作微微一顿，“皇上可还说别的了？”

“昨儿安公公去书房奉茶待了有好一会儿，具体说了什么，我们的人无从得知，只知道安公公出来后便去了皇后宫里宣旨。”

秋叶也附声道：“若说在皇帝身边，咱们的人不过是个小公公，一般重要的消息是接触不到的，依奴婢看，这安公公是否。”

江雨果断否定了秋叶的想法，“若安国忠只是个普通的总领太监，我们或许可以冒险收服，可是安国忠是自小便跟在皇上身边的，不仅仅是主仆情谊，单是贤妃如日中天的时候安国忠尚未曾有过一丁点偏颇，我一个刚刚受宠的小小贵姬身后还有一个被皇上所忌惮的江家，人家又怎会放在眼里呢？安国忠最多不会落井下石罢了。”

小路子担忧道：“可若是前边无人，皇上的心思我们看不到摸不到，倒是有些难了。”

江雨自顾自地戴上精美的护甲，兀自笑道：“安公公想不通，不是还有别人？”

“小主的意思是？”小路子约莫着猜到些许，却等不到江雨的确切回答。

只见江雨将那镶有红宝石的护甲摘下来随意一丢，懒散的吩咐道：“收好，别让人看见，如今我这位分还戴不得，可总有一日，别说是红宝石，就连那千金难求的蓝宝石一样要为我做陪衬。”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对江雨的忠诚与追随。

晚膳时分，成和准时踏入竹苑，抬眼便看到一身绿裙站在竹楼前望过来的江雨，已有七八日未见，今日的她倒是矜持的许多，走近后那双水漉漉的眼睛却是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大手一捞将江雨揽进怀中，成和挥退其他人，这才拥着江雨进了饭厅，坐好后也没松开江雨，就势将她抱坐到腿上。

只有在江雨这里，成和才觉得自己既是皇帝又是男人，才能真正体会君王不早朝的快感，才不必思前想后，更不必对着那一副副或刻板或矫揉造作的脸庞。

“皇上，您放臣妾下来。”

手抱得不知道有多紧呢，成和就爱她这幅娇嗔样儿，也顺着她应和道：“若是朕非要就这么喂你呢？”

怀中人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又故作姿态瞅了眼饭桌，鼓着腮帮子命令道：“那我要吃百合莲子粥。”

“好，都给你喝，朕不跟你抢。”

想到今儿中午和皇后用餐，处处规矩讲究，眼前女子一举一动皆把自己当成丈夫，处处亲昵娇羞，成和这顿饭喂得开心，吃的更是开心。

当晚，自然是留宿温柔乡。

缠倦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