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中,公孙铎与桂天禄相对而坐,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公孙将军请我前来,是有何事?”桂天禄虽是武将出身,但也有些聪明,猜出公孙铎目的,却并不明说。
公孙铎闻言似笑非笑,放下酒樽,说道:
“桂将军真不知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说了。
“如今卞吉连拿周营三员大将,看似形势大好,实则早已暗藏危机。我也打听过,那姜子牙乃昆仑高士,卞吉虽能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若对方请来能手,恐怕这临潼关还是反掌便破。”
话语一顿,看到桂天禄这粗人仍是一副平淡模样,公孙铎暗赞一声“道行有进”,接着说道:
“临潼关一破,城中大将定无生机。
“若仅仅只有我等也就罢了,但谁没有妻儿老小。若是因此牵连家中,可就大大不妙了。”
“那公孙将军是想?”桂天禄确定了公孙铎想法,却依旧无动于衷,这倒是让公孙铎对这个莽夫彻底刮目相看。
“归周。”公孙铎没有隐瞒。
桂天禄听了这话,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
“归周?公孙将军就这么肯定,姜子牙会纳降你我二人吗?”
听到“你我”,公孙铎心中一笑,这桂天禄果然是另有想法。
“如果在之前,可能不会。但现在么,卞吉小儿送了你我一桩大功,只要能取下这大功,绝对没有问题。”
桂天禄眼睛一转,当即有所猜测:
“你是想......”
“不错,这南宫适乃西岐大将,雷震子又是西岐王室,只要能保下这二人性命,姜子牙必会接纳我等。”公孙铎说道。
正说话间,外面忽有人来禀报,公孙铎听过之后不由一笑:
“卞吉小儿手中宝物果真厉害,居然又拿下一位大将,此人不仅出自昆仑,是姜子牙的晚辈,还是武成王长子。”
“哦?”桂天禄眉头一动,不由说道:
“若我等真能保下这三人性命,此事能成。
“不过,又该如何保下这三人性命?”
“此事交给我来便好。”公孙铎淡淡一笑,成竹在胸。
桂天禄见此,倒不好多问。
忽地,外面又有人来禀报,说是主将欧阳淳有事召见,两人相视一眼,起身离去,往总兵府而去。
两人刚一离开,就见园中闪出一道黄光,现出一黄衫少年出来。
“想不到,这二人早有归周之心。
“不过,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南宫适等人有无危险。”
说罢,把袖一甩,消失不见。
......
总兵府。
“不知将军有何事差遣?”公孙铎、桂天禄来到殿中,拱手问道。
欧阳淳放下手中竹书,说道:
“卞吉不愧是将门之子,又拿下周营一员大将,来向我请功。”
“此是好事。”公孙铎笑道。
“本将军有意取了这三人首级,送往朝歌,不知两位将军有何意见?”欧阳淳说出了让两人前来的目的。
话刚一出,公孙铎面色大变: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
“哦?如何不可?”欧阳淳面带不喜。
公孙铎也不理会桂天禄望来的目光,直言道:
“将军难道忘了,先前我等派人去朝歌求援,大王以为我等是为了讨要钱粮故意编出的谎话,还杀了传信士兵。
“要是将军取了南宫适等人首级,送去朝歌,大王必会认为将军杀良冒功,故意欺骗,以求获得封赏?
“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大功,反而有大祸临身啊!”
公孙铎的一番话,直接把欧阳淳说出一身冷汗。
从界牌关徐盖、穿云关徐芳、潼关余化龙,最后再有他临潼关欧阳淳,哪个没有在西岐大军逼近时往朝歌求援,但结果都是一样。
“那你说说,此事该如何是好?”欧阳淳头痛至极,什么时候立功还立出问题来了。
“依末将看,不如先将其暂时收押,等拿了黄飞虎、姜子牙等人后,再送往朝歌。
“这两人曾在朝歌为官,大王见了这两人,必能确定真假,届时连同其他人一并送上,才最稳妥。”
公孙铎在旁说道。
“这倒也不是不可。”欧阳淳也觉得,公孙铎所言有理,至于黄飞虎等人虽然厉害,但如今黄飞虎长子都已落入彀中,不愁黄飞虎不送上门来。
“也罢,去传令,让卞吉将军将拿下之人尽数收于监中,莫要伤此辈性命,来人必有他的大功。”
“是。”旁边甲士奉命而去。
见到此幕,公孙铎与桂天禄相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再聊了几句,公孙铎与桂天禄各自回了家中,而等到公孙铎走入房间,汪子安现出了身影。
公孙铎刚刚走入,就看到了对面的身影。
“公孙铎将军?”汪子安跪坐在桌案之后,头也不抬,只是看着桌上的竹书。
公孙铎把手搭在剑柄,寒光乍现:
“你是何人?”
汪子安缓缓抬头,看着指着自己眉心的剑尖,没有一丝怯意,笑着说道:
“公孙铎将军不是早有归周之心么,怎么对我西岐情况没有了解?”
公孙铎闻言走上前来,细看两眼:一身黄衫、少年面孔,模样俊秀非凡,气质不俗。
他忽然想到了近些年来西岐威名远扬的一人。
“你是汪子安?”
语气中止不住地惊讶及丝丝喜意。
“不曾想,连公孙将军也知道我。”汪子安放下竹书,笑看着眼前的宝剑收了回去。
“就连闻太师都险些丧命在将军手中,如今天下又有几人不知将军的大名。”公孙铎不由叹道。
“如此一来,就好说了。”汪子安站起身来。
“我奉元帅之命,特地入城一探,偶然听到将军有归周之心,这才主动现身,与将军一见。
“将军有什么欲告知元帅的,可尽数道出。”
“将军竟是奉姜元帅之命前来。”公孙铎不由大喜。若真能借由汪子安之手与姜子牙达成约定,那再好不过了。
“不错。”汪子安点了点头。
公孙铎略作沉吟,道:“此次但凡被卞吉拿住的周将,我都可设法保全。
“只求来日临潼关被破时,姜丞相能留我与桂将军全家性命。”
“没有其他?”汪子安有些诧异。
公孙铎苦笑一声:“既是降将,哪敢奢求其他,保得全家性命才最重要。”
汪子安看了公孙铎一眼,点头应下:“此事我就能够做主,但为了让你安心,我会将此转告元帅,事后会将结果告知与你。”
“多谢将军。”公孙铎拱手拜下。
“将军客气了。”汪子安隔空一扶,将之托起,不理会公孙铎震惊目光,接着问道:
“你可知晓,卞吉所使宝物的破解之法?我观他身后随从皆是凡人,居然能不被此宝影响。”
“此事末将不知。”公孙铎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咬牙说道:
“不过,末将有一法子,只要能够功成,便能使将军不惧那宝物之威。”
“那就有劳公孙将军了。”汪子安等着就是这句话,也不去问对方想法,把袖一拂,身化黄光不见,只有声音在房内响起。
“今日天色不早,我先回营向元帅禀告,明日再来与将军一叙。”
公孙铎面露惊骇,沉思片刻,也离开了。
而在周营中。
汪子安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了姜子牙。
“竟有此事?那真是太好了。”姜子牙喜不自胜。
“若这公孙铎真能得到破解此宝法门,我定会给他记一大功。”
“有师叔此言,公孙铎想必也能放心了。”汪子安笑道。
“此事就全权交由师侄去办,只要公孙铎要求不是太过分,你都可以代我答应下来。”姜子牙嘱托道。
“是,师叔。”汪子安拱手一拜,不在营中停留,而是再次回到了公孙铎家中。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盯紧此人,免得另有变故。
一夜过去,公孙铎照例来至总兵府,除去欧阳淳、桂天禄外,卞吉也在此处。
他那白骨幡自有灵性,无需催动,就能显威。
欧阳淳见到卞吉,自是不吝夸赞之词,只把卞吉这个年轻人说得神情激动,面色泛红,就差拍着胸脯说。在我白骨幡面前,西岐那些阐教弟子都是垃圾。
酒过三巡,欧阳淳忽然说道:
“贤侄此宝威力惊人,难免会误伤我军,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够避过此宝威能?”
公孙铎一见此,心中大喜,他正愁如何开口,想不到欧阳淳居然主动说话了。看来欧阳淳也对卞吉的宝物起了忌惮。
卞吉到底年轻,再加上欧阳淳又是主将,他接任父亲卞金龙先锋之职,还少不得欧阳淳出力,日后向朝歌请功,也迈不过欧阳淳这一步,放下酒樽,说道:
“将军不必担心,末将此处有几道灵符,将此物贴于顶上,可保魂魄元神不被宝物威力晃动。”
说着,虚虚画了几笔,灵符成形,落入三人手中。
一听此言,欧阳淳大喜,当即许下承诺:
“贤侄放心,此番若真能拿下姜子牙、黄飞虎,本将军愿亲自向朝歌请功,到时纵是王侯之位,亦不在话下。”
卞吉闻言也是大喜,他辛辛苦苦,替父出战,不就是等的这个么。
“多谢将军。”
而除了两人外,公孙铎、桂天禄两人也是各有喜色。
一时间,各有心思的几人目光接触,居然同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