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一觉睡到第二天,已是日晒三杆时分,梦正香甜,却听屋外一阵吵闹声。
扰人清梦者不得好死!他恶狠狠咒骂了一句,翻了个身子,复又睡去。
然则外面吵闹声不止,不一会儿,便听一声叫道:“离羊我今日与你拼了!”
叫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扭打声,而后又是离羊的尖叫声响起。
萧懿不耐烦了,跳起身来一脚踢开大门道:“谁在我屋外吵闹!”
他的声音一出,屋外的人动作不由得一定。
萧懿一看,只见离羊倒地,尤同抱着他的小腿咬着,另外还有两个不熟的面孔正在踢打尤同。
他见此情景,二话不说,起身就是凌空两脚将那两人踢开,随手将地上的离羊提起,冷喝道:“尔等在此作甚!”
没想他刚一提起离羊,离羊又是痛得一阵尖叫。
萧懿有些纳闷,再看,却发现尤同还没松口,竟随着离羊的脚被提了起来。
你是狗啊!萧懿暗骂着,喝道:“尤同松嘴!”
谁的话尤同都不听,但仙师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松了嘴。
萧懿在他齿间已见了血,想来要是自己不叫,他必定能给离羊咬下一块肉来,可见这孩子有多恨离羊。
不过这明显是以多欺少,谁对谁错先不论,他和尤同最熟,自然先是护短,随手将离羊一丢,转身道:“尤同进来回话。”
离羊先是被咬,又是被丢,弄得灰头土脸,浑身疼痛,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叫喊。
尤同闻言面上一喜,愤愤的看了离羊一眼,随着萧懿进了屋中。
离羊强忍着身上痛苦想问仙师何故,没想仙师一句话也没问他,竟叫尤同回话,心中顿时涌起万千委屈,一时忍不住哭叫着寻他爹去了。
尤同前一秒还真欣喜快意,随着仙师进屋后却发现仙师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心中有些恐惧,便弱弱道:“仙师,我......”
萧懿一声冷喝道:“跪下!”
尤同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为何打架?”
尤同道:“因这离羊昨日欺辱家姐,今天阻我前来问候仙师,一时不忿,便打了他。”
“打得过么?”
尤同听了一顿,便道:“若是仙师不止,我今日便咬死他。”
萧懿背对着尤同沉声问道:“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尤同一听,急忙磕头道:“尤同不才,想入仙师门下,不求入门,为奴为婢皆可,只求能常伴仙师左右,学习仙师妙法。”
萧懿转过身来,面容冷肃道:“你走罢,我不收死人为徒。”
尤同闻言,大惊失色,辩解道:“仙师,尤同现在正好好活着,何言已死?”
萧懿道:“若无我,今日你已死了。”
尤同也是机敏,听到这话,立即反应了过来仙师所指何事。
见自己触怒了仙师,他面色一淡,心知今日拜师是不成了,于是磕头拜道:“仙师所言是矣,小子受教。”
说着他话音一转道:“可是尤同素知大丈夫生于此世,有所为,有不为。小子下次再见,也会如此行事。今日无缘拜入仙师门下,尤同不怨不悔,现在磕头,全为给仙师请安了。”说完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
他自知无颜面对仙师,于是双手掩面退步就要出门。
没等他退到三步,就听一声长笑,他惊奇之下放下掩面的手,便见萧懿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尤同正奇时,萧懿笑道:“不管学道学武,成者皆是一以贯之,若是不能坚持己道,那还求什么道?我问你,既然想要拜师,你的束礼何在?你莫不是想要白嫖我道?”
尤同虽听不懂白嫖为何意,却也知道萧懿这是同意了,大喜道:“小子这就去准备束礼!”随即欢欣鼓舞出了门去。
萧懿这里才静下来,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离牧的声音道:“小儿冒犯仙师,恳请仙师恕罪!”
吱呀一声,萧懿走出门,见那两父子跪在门口,一个战战兢兢,一个委屈不已。
他面若寒霜道:“你家这小子可是厉害,昨天险些辱人清白,今日又来我门前扰我清梦,可是觉得我这老弱病残好欺负不成?”
离羊听了,忙强辩解道:“仙师,昨日那是误会,今天是尤同那小子...”话没说完,就挨了离牧一个耳光。
离牧打完,恨铁不成钢的道:“逆子!还敢冒犯仙师!”
看离牧这么老道,萧懿却不好发作了,他看了看跪地的离羊,冷声道:“既然你昨日想要拜师,我也没拒绝,那你便做我的记名弟子,今日我教你一功,你先回去练着,过几日我要考教于你。”
离牧闻言大喜,按着自己儿子的头拜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我必定催着离羊勤加练习!”
萧懿道:“即是如此,你们起身吧。”
离牧立即扶着离羊起了身。
萧懿见离羊右腿微曲,想来应是被离羊咬的,于是他在自己药品栏中取出一点弱效金疮药丢给离牧道:“此药治伤最佳,回去给他敷在腿上,不出七日,伤口自愈。”
离牧接了药,谢道:“多谢仙师赐药。”
萧懿又道:“既然离羊已伤,那我便先传功与你,你之后再传于他。”
离牧见萧懿又是赐功又是赐药,这份心力,显然是将离羊当做了真弟子,不由暗恨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他忙道:“既然是仙师妙法,离牧代传,是不是有些不合事宜?”
萧懿道:“无甚不适,你把离羊放开,我这就教你。”
离牧闻言大喜,赶忙将离羊放开,直起身子要学仙法。
离羊被父亲放开,顿时失去了支撑,只得单脚跳着自己去找东西扶。
萧懿走上前,来到离牧身边,转了一圈,冷喝道:“挺胸,抬头,收腹,提臀。”
离牧久居上位,哪有人敢这么喝他,此时一听,身子当即一紧,照着萧懿的话做了起来。
却听萧懿又道:“迈开两腿,与肩同齐,抬起双手,与胸并高,身体下蹲,有如骑马。”
离牧照着做了,觉得这个仙法其实也不是很难嘛。
没成想,这时萧懿转身便走道:“此功曰为‘马步’,那我门中最上乘武功的入门之法,你让离羊照着练,何时能连着站一天一夜,再来找我。”
离牧听得一阵懵逼,还想问话,便见仙师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他心知这仙师行事喜怒无常,生怕再度触怒仙师,只得将信将疑的扶着离羊走回家去。
又过了一会儿,萧懿的门再度响起,就听尤同的声音道:“仙师可在屋内?”
萧懿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打开来,然则进来的除了尤同还有尤灵。
姐弟一进门便已跪倒。
萧懿奇怪道:“你将你姐带来作甚?”
尤同道:“仙师要束礼,我回去与家姐相商,家姐说来了自有束礼献上,我们就一道来了。”
萧懿听了,看向尤灵。
尤灵见状,左手撑着,右手从腰带上取出一快红玉,双手举起道:“仙师,尤灵与尤同双亲早亡,姐弟相依为命多年,家中已无长物,只有这一块红玉,若是仙师瞧得上眼,便收了作为束礼吧。”
尤同一见,瞠目欲裂,忙将那红玉夺下,急道:“姐,不可啊!”
尤灵见玉被夺,决然冷声道:“拿过来!”
尤同忙摇头叫道:“不可不可,这是母亲给咱们的唯一遗物,若以此为礼,我情愿不拜师了。”
尤灵听到母亲二字,眼已通红,骂道:“拿过来!这是母亲给我的嫁礼,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尤同也红了眼,坚定道:“不行!唯有此事不行!”
尤灵看着小弟坚决的表情,不禁流下泪来,哭道:“母亲死前所望,无非我姐弟二人过的好,眼下你有机会拜得仙师,你怎么如此糊涂啊!”
尤同哭叫道:“不行就是不行!只有这个不行!”那副神情,活像一个撒泼的小孩。
正当这家姐弟动情之处,萧懿纳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这玉我不要,我让你白嫖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