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灵笼(1 / 1)Mr初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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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染衣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言语可能会对小男孩造成什么影响,依然在自顾自地说道:“如果你能早点知道还好,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你很努力的去发展你的潜能,去完成了你的自我。”

“殊不知你只是在忠实地发展你的无能,到最后你却发现,你完成了自我,却买不起长安城里的一栋房子啊。”

“那怎么办?”荀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虽然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她口中的那个你,但他还是问了。

“很简单,买不了房子,便把自我给按了咯。”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长长的牙齿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如果我不想按了自己呢?”

“这就更简单了,不要房子,当流民。”

“我才十六岁,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不早。”裴染衣摇了摇头,视线落回到荀彧身上,“你知道长安城有多少人吗?一百六十八万户,总计六百七十万人口”

“他们都是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就好像无意中进入了一场劫难中。当他们对未来满怀希望,雄心壮志地打算去认识这个世界时,各种挫折接踵而至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啊,原来人生,真的难啊。”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越来越多负不起的债爬上肩膀,他们把时间变卖,把汗水变卖,把尊严变卖,最后,他们把灵魂都变卖。”

“面对着不停被人糟蹋的人生,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乎开始从中寻找一丝慰藉,庆幸有一份饿不死的工作,认为从早晨劳碌到晚上回家有一个时辰和家人相聚是福分,炫耀用半辈子积蓄买回来的居所。那时候他们才发觉,原来吃屎,也是可以吃的有滋有味。”

说到这,裴染衣停顿了一会,她再一次打量了荀彧一会,才接着说道。

“所以,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基本上就是你想要当流民,还是想有滋有味地吃屎这二两条路选一。”

她认真地看着荀彧,一字一顿道:“你要怎么走,那是你的事,我只能给你建议。如果你能坚定地往前走,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有问题了,来找我!”

裴染衣此时的表情,就像一只护崽的母老虎一样,凶狠霸气之余还不失柔情。这也让荀彧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是被她护在怀里的崽一样……

呸呸呸......谁要当她的崽了.......

关于坚持自我以及向现实妥协这二者之间该如何选择,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明白其中的任何一方的难处。现在的荀彧也仅仅只是从别人身上看到或者听说过二者的之间的矛盾,你要让现在的他自己去悟的话。

抱歉,做不到。

他还年轻,还可以做很多选择,哪怕是错的。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灵魂。一个人的天性如何,这不重要,是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该如何从成长中汲取养分。

况且,成功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裴染衣笑而不语,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

没关系,就让她先代替社会来毒打他一顿吧。

她拿起写满了字的纸张,拍在了他的脸上。

“灵笼”

看到开头的两个大字,荀彧心头一紧,怀着忐忑的心情看了下去。

紧接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三条规定。

一:长安城内除开特定区域,禁止修士互相争斗。

二:长安城内除开特定区域,禁止修士修行。

三:建立名为“灵笼”的修行区,以收费模式向修士开放。

纸张剩余的内容,便是对前面三条规定的补充,例如特定区域的划分,例如灵笼的收费标准,例如违反之后的处罚标准。

小小的一张纸无法把整个条例完整地抄录下来,裴染衣只是简单地把几个重点写了下来,但就只是几点,也足以让荀彧震惊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荀彧不明白,如果是灵矿改革是为了控制修士规模,加强朝廷统治力的话,那么改革派已经做到了。

为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要推出一份如此苛刻的条例,一份压制整个长安城修士的条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裴染衣似笑非笑,“如果说灵矿改革制度是第一步的话,那么灵笼条例则是第二步,接下来灵笼条例会推行到全国,再之后,还会有第三步。”

“你应该知道,这条例一推出,会引起多大的反弹,改革派会成为天下修士的公敌,你们承受得起吗?”

荀彧悄悄握紧了拳头,他很难支持这种近乎压榨似的条例。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可能会死很多人,但同样的,也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加入进来,以前是你爹,现在是我。”

“我们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也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

“你是他儿子,你呢?”

“我?”

荀彧皱起了眉头,这份条例会引起怎样的风波,是可以预料到的。修士是散漫自由的代名词,就拿他本人来说,你要他连修行,都只能去灵笼里修行,这从根本上就违背了修行的本质。

人为什么修行,不就是为了超脱天地,逍遥自在吗。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要修行,就必须先住进灵笼,这还叫修行吗?

“这是欺压啊。”

他有点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根本不懂。”裴染衣摇了摇头。

“不懂你就告诉我啊!”

裴染衣沉默了好一会,低垂着眼帘,幽幽地说道:“你还小,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这一份条例,是无数人用鲜血换来的,也是无数人用鲜血去维护的。这些鲜血里,包括属于你父亲的那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大道理,父亲也好,你裴染衣也好,我只知道,你们是错的。”

“至少,至少你们应该要让知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让我们自己去选择该走怎样的路。”

“选择吗?”裴染衣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她伸出手,拂过荀彧的脸庞,呢喃道:“选择是一种幻象,什么幻象呢?”

“建立选择权的人和毫无选择权之间的人感受到的幻象,如果我们把建立选择权看成一棵树,那么选择就是这棵树的枝叶。看似没有规律的走向实际上是约束于这棵树的主干,约束与枝叶和枝叶之间。”

“选择就是这么回事,选择是谎言,谎言也是相对的,相对于真实。但真实与谎言既然是相对的,就不存在谁对谁错。”

她莞尔一笑,站起来走到门口,“选择是从真实到谎言,从谎言到真实的幻象。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呢?”

说完,她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荀彧静静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不为所动,心里五味陈杂。

过了很久很久,一个长得白白胖胖带着和蔼笑容的人一路小跑进来,他来到床前,恭敬地弯下腰。

“荀家郎君,夜深了,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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