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上游,茶楼中。
辰晷这次选了二楼雅间,避开了过往人群,和月出对坐着休息喝茶吃点心。
“还是神仙好啊,”月出感慨,“一晃就到这么远了。想我当年一路走走停停,不知多辛苦才能跨过一座山,可翻过山去一看,远处便是下一座山。”
辰晷的眼中都是顾不上收敛的宠溺,“你自家乡走了多久到达的浅山?对家乡位置、风貌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日子真的算不大清楚,只知道一天一天都像极了,呼啦啦的晃过去,怎么也有三四年的光景吧。”月出对于过往回忆总是说不出细节,“家乡什么的,只记得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茅草屋,小集市,小广场,有野果子的树林……可是方位什么的我也说不清。”
“你说是你婆婆送你出来的?”
“嗯,”月出点头,趴在桌上回忆,“那天好像天很黑,家乡发了大水,天昏地暗的到处都是水,婆婆带我跌跌撞撞的在林子里跑了许久。我那时候好像病了,朦朦胧胧的。婆婆也受了伤,带我跑出林子后就指着前面的道路让我自己走,而她便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了……”
辰晷拉过月出的手,安慰一般的握着掌中。
月出提起一口气,“再多的东西就真的记不清了。”
“无妨,在这里歇歇,我们便往神农氏一族那边去。”
两人正说着,楼下大堂内的小书场便要开书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台,拍下了醒目,开始讲话。月出好奇的自二楼窗子向下望过去。
“各位,今天要给大家带来的这个故事,讲得是这姜水河畔神农氏后裔的一段奇闻。”男人一开口。月出便“咦”了一声,连辰晷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话说,当年神农大神带领部族于姜水河畔繁衍生息,带领人民抵抗魔族灾祸,又教会了百姓耕种之道、医药知识,让人得以生存下来。后来,神农大神归天,便在姜水河畔留下了一支后代部族烈山部。这支部族生活于层层迷障之间,与世隔绝,却一代代延续下来,守护着神农大神留给世人济世救灾的神农鼎。”
“经过千百万年的传递,这支部落中的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了。除了,每一甲子诞生的一位圣女!”男人故作神秘的停了停,“据说,每当有圣女降生,神农鼎便会熠熠生辉的应和。于是,村中便将这位与神农鼎能够产生呼应的姑娘送入圣女塔,进行封闭修炼,习学神农大神留下的高深术法。”
“圣女塔……术法……”月出趴在窗棂上听着,顾自琢磨。
“这一切本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直到最近的一位圣女降生。据说这位圣女在出生那日风雨大作,足足刮断了九棵百年老树,生了足足十二个时辰才成功降生下来,并让神农鼎发出了五彩的炫目光华。大家都觉得,这位圣女定然超然不凡!于是,部族的长老便将这位少女送入了圣女塔修习,这一修便是十五年……”
说书先生停下来喝了口水,底下的人都瞪着眼睛在等着下文。那先生笑了笑,继续道,“可是,谁能想到,十五年后,圣女出塔,却是个草包!一样能力都没学会!这可便引来了下面将会发生的滔天大祸!”
月出蹙眉,扭头去看辰晷,“你说我或许是圣女,所以我便是他口中讲的那个草包?”
辰晷挑眉问她,“这你也信?”
月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确实不会什么术法,若我是圣女,定然会是个草包无疑了。”
“别胡说。”辰晷伸手拉过她的手。
那说书先生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说起来无关紧要的一些风物人事,草草收了今日的尾。辰晷不再等,拉起月出付了钱便下楼去了。
茶楼后。
“谁找我?”说书先生活动着筋骨走出来,看见了门口立着的一对亮眼异常的男女,“你们找我?”
“先生,你刚刚的书讲得好好,能不能提前给我说说后面!”月出合十双掌询问。
“这怎么能提前讲?!”说书先生昂起头,“你明天再来吧!这还有提前问的,真是……”
他还没抱怨完,辰晷已经将一颗硕大的珍珠递到了他面前,“关于神农氏一族的故事你从何得知的?”
“这……”说书先生赶快双手捧过珍珠,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辰晷,一身华服锦缎,深藏不露的气质,肯定是个大人物的样子。想到这里,说书先生换了一脸笑容,恭谨回答,“我这也是一路游历听来的。我在姜水下游来的燕王庄生了场病,一直住在医馆里。这些故事内容许多都是听那医馆里的仇大夫讲的。”
“医馆大夫为何知道这些东西?”月出不解。
“那位仇大夫医术了得,据他自己说,他年少时躲灾荒在深林里误入了那烈山部。烈山部的人收留他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并且亲自教授了他一身的医术本领。他在烈山部有不少见闻,我因要说书糊口便打问了一些,删删改改编入这故事中了。不过除了背景和一些部落风俗外,也大多是生活日常了。后来,仇大夫离开了烈山部独自行医,待遇到疑难想返回烈山部询问时,却已在山林中寻不到路了。”
“之后呢?你还知道什么?”辰晷觉得他并未尽言。
那说书人嘿嘿一笑,“他这些故事说的未免邪乎,却对我胃口。后来,我便有意识收集这烈山部的故事,便又在燕王庄不远的山林猎户家打问到一些事。说是三年前,他去山中打猎,忽然见得深山中雷霆大作,黑云压顶,那肉眼可见的雨水跟发了山洪一般自天上灌下来。可他自己这边分明艳阳高照,毫无下雨之兆。他看得心惊却又好奇,便往那边赶过去。后来,他在那大水冲刷中,隐隐见到山林间的一个村落,被大水淹没倾覆,顷刻间便沉入水底了。”
“我便将这猎户讲的事情和那仇大夫的结合一二,编了这个故事。”说书人嘿嘿笑着。
辰晷点点头,觉得应该也问不出别的了,遂拉起月出,“走吧,我们去看看便知。”
“欢迎两位再来听书啊,我这还有好些个好故事呢!”说书人看着两人走了,还不忘挥着手推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