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苦，我心里一点儿也不苦，我只是恨！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真是了不起！有钱有权的人，就可以把咱们这种老百姓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可以只手遮天。”

眼泪鼻涕在大老谢的脸上肆意流淌，他下嘴唇颤抖，眼皮红肿，盯着天花板。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

“我们给学生们制造再多美好的蓝图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什么人定胜天，什么改变命运，都他妈的扯淡！”

他双腿蜷缩起来，紧贴着下巴，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

“我这个老师当的就是个废物，就是一个无耻的大骗子！我的学生现在居然把我当榜样，要像我一样……哈哈……活到这么大岁数，我现在才真正懂得羞愧难当几个字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配！”

上一世谢老师也曾邀请过莫依然来家里吃饭。

那时候她答应着晚上一定到，但她最终却放了他们的鸽子。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对夫妻俩在厨房里边忙活，边看为莫依然的前途担忧的画面。

胡老师一瘸一拐的在狭小的厨房里，将包好的饺子送到煤气灶边……

身在生活的苦难中，还想着帮助别人……

深深的歉意在莫依然的内心深处搅动。

胡老师刚才叙述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滚动起来。

她想要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寻到解决的办法，或者自己能不能帮上一些什么忙。

回忆过程中，她在脑子里捕捉到了一句话，“对方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很厉害？！

能有多厉害？

能有她那位以一己之力挑战京城三十六家律师事务所，并无一例败诉的师弟厉害？！

也许这一世，她是来还人情债的。

她垂下眼眸，向前走了两步。

莫依然蹲下身一手握住大佬谢的手，另一手握住胡老师的手。

“老师这件事错不在你们，不要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目光沉稳，吐字如珠，“您教书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没用？每一个学生都是你的人脉，都是你的后盾。生活有时候确实很不公平，但是正义会迟来，却永不会缺席。”

林如凡目光微移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莫依然这番话说动了大佬谢，还是作为老师的羞耻心发作。

他没有在哭，他抬起头在碰上莫依然的目光后，迅速移开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强行挽尊道：“哎，辣椒太辣了！我是……被辣哭的！”

胡老师带着谢老师去厕所简单收拾的时候，莫依然跟林如凡打了一声招呼，便开门出去。

她找到消防通道口，将大铁门关上。

莫依然的师弟顾柏林是大中华地区首屈一指的金牌律师，律师界的同行们称他为顾龙王。

这名字带着些许黑社会的土气，但却形象又贴切。

因为他在法庭上的时候，就像吞云吐雾、兴风作浪的龙王爷一样。

只要钱到位，他什么案子都敢接，而且从无一例败诉。

他在行业内迅速崛起的时候，又成为了业内人士唾弃的对象。

职场上顺风顺雨的他，也是个八次拜师被拒的可怜虫。

莫依然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这老小子在上一世装惨卖可怜时，与她说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真的，而不是骗小孩的童话故事。

她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拼凑出对方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