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世界，某座不知名山峰的上空。

白月初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肤色惨白地盘膝在法坛上打坐。

虽然双目紧闭，但是从他时不时明显颤抖一下的肩膀来看，他并没有进入入定的状态。

“你这样可不行啊小月初，”顾昀泽披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大氅，伸出大氅的双手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悠闲道，“想要撬动天地之力，首先要对其进行感悟，你这样心不静气不宁，是没办法感悟天地之力的。”

“先……先生，这里实在是太……太冷了，而且还……还有罡风，更……更冷……”白月初上下牙齿打颤，“我根本静……静不下心来。我我……我就不能加件衣……衣服吗？”

“衣服？”顾昀泽挑眉，用一种“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语气道，“天地之力的表现形式分为很多，其中最能直观地感受到的就是罡风，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

“这里是普通的妖怪和人类道士所能达到的极限高度，再往上，空中弥漫的就是有恐怖杀伤力的天外罡风了，你现在的小身板进去用不了几秒就会被撕扯成碎片，你难道想上去感悟一下？”

“不不不……”白月初疯狂摇头，“我我……是说，能不能去……去下面……”

“下面？好啊，”顾昀泽爽快点头，“沙漠地下，海洋深沟，或者火山岩浆的内部都可以作为感悟天地之力的入门场所，你想选哪个？”

“不用了！这挺好的！”

再次被顾昀泽用火山岩浆鼓励的白月初顿时不敢再发表什么换地方的意见。

“这地方对于没有防护措施的人类而言确实太过寒冷，你才十几岁，只是个孩子，要你在这种地方入定感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身披厚重大氅的顾昀泽低头饮了一口奶茶，满足地叹息一声，呵出一团温暖的白雾，随后在白月初布满血丝的双眼注视下，慢条斯理道：“这样吧，为了让你能更有动力一些，我就辛苦一下，给你演示演示通天箓撬动天地之力时的威力吧。”

“真的？！”

白月初虽然脸色被冻得惨白，但是眼神却期待地亮起。

他虽然初步练成了通天箓，但是按照顾昀泽所说的“以符箓撬动天地之力”的境界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多只能快速将一些画的比较纯熟的符箓瞬息凝聚而出。

用顾昀泽的话来评价，这样的通天箓是没有灵魂的——不能发挥出通天彻地之能，那叫什么通天箓？

对于这位教导他通天箓的顾先生所描绘的境界，要说白月初不向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的境界，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太过恢弘瑰丽了点，别说摸索了，他连想象都难以想象出来。

此刻顾昀泽主动要为他演示一下这个境界，顿时让他的向道之心兴奋不已。

嗯，他这完全是一心向道，绝不是想观察一下顾昀泽用通天箓展现出的威力，然后以此预估可以引动天地之力的通天箓在转化成符箓之后能卖到多少钱一张，绝对不是！

“既然是要给你演示，那就用你的力量吧，”顾昀泽对着白月初伸出一只手掌，“来，把你的法力渡给我一点。”

“先生，大概该渡多少呢？”

白月初挠挠头，问道。

“一点点就够，只是演示一下通天箓的借法天地而已，用不了多少法力的。”

顾昀泽懒洋洋道。

“嗯，懂了。”

白月初同样伸出手掌，掌心和顾昀泽的掌心隔空相对，体内法力化作缕缕细丝，从他的掌心延伸到顾昀泽的掌心，随后纯净法力的形式流入顾昀泽体内。

“好了，足够了，”白月初只渡出了些微法力，这点法力连施展一个最低级的道法都够呛，但是顾昀泽已经开口制止了他继续输送法力，“再多的话，演示出来的声势就太大了。”

“嗯……虽说为了避免你好高骛远，我不便直接展示通天箓的高深境界，但是以这些法力的量而言，就算只是登堂入室级的通天箓，待会的场面应该也不会下，”顾昀泽对白月初提醒道，“小月初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哦……”

白月初点了点头，心中对于顾昀泽所说的“声势太大”却不以为意——就这么点法力，就算再翻上十倍，能发挥出的威力也极为有限，召出一道常见的法术真火恐怕都够呛。

就算这位顾先生再怎么神通广大，能以通天箓撬动千百倍于这点法力的天地之力，威力也不会比一些高级点的道术更强。

毕竟这么点法力真的是太少了。

就在白月初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昀泽已经将那只接受白月初法力的手掌并成剑指，并轻轻在虚空中由上到下虚划了一道。

白月初清晰地看到，顾昀泽白皙指尖所过，虚空中立刻便多了一道线条极细，结构极复杂的金色箓文。

虚空中凝聚的金色符箓仿佛是由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金线编织穿梭而成，不仅复杂直接，而且对白月初这样的修道之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前一秒还不以为意的白月初在看到那一行自上而下的金色箓文之后，整个人的心神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仿佛连彻骨的寒冷罡风都感觉不到了。

“别看。”

顾昀泽语气慵懒，轻声开口，落在白月初耳中却如洪钟大吕，空谷皓月，让他不自觉沉浸到箓文中的心神瞬间收摄回来。

“我给你演示的是登场入室的通天箓，这个境界的通天箓还停留在‘由简化繁’的阶段，尚未达到‘由繁化简，返璞归神’的炉火纯青之境，你修为境界不够，贸然参悟容易损毁根基。”

虽然顾昀泽自打修炼以来大多数的参悟都是在越级参悟，但是毕竟是和普通修士们厮混了十几年的，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他一般越级参悟这种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呼……吓死了我，刚刚差点小命不保……”

白月初被顾昀泽惊醒，顿时脊背一寒，心底涌出死里逃生后的庆幸。

“放心，死不了的，我刚刚不叫醒你的话，你最多也就是损毁根基然后退出感悟状态，虽然后果也有点严重，但是远不会到小命不保的地步。”

顾昀泽对着白月初“安慰”道。

“这后果绝对不只是有点严重吧？”

白月初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知道是因为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的心境有了几分提升，还是刚刚的感悟确实起到了某种作用，他竟然觉得身边的罡风没有原本那么寒冷了。

“好了，别贫嘴了，符箓我早就凝聚好了，看看威力吧。”

顾昀泽嘬了口奶茶，食指一勾，将虚空之悬浮的一行金色箓文招入掌心。

顾昀泽落指成符并没有让白月初感到震惊，落指成符这种事情对于通天箓而言只能算是基础扎实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不过顾昀泽一指绘出如此境界的符箓，还是让白月初有种山外见山，大开眼界之感。

“去。”

顾昀泽将那行箓文招入掌心，抬指一搓，竟将其搓成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珠子，随后将其弹出。

飞出的金色圆珠一边向前飞行，形体一边如同清水中的墨滴一般急速扩张变淡，眨眼之间已经飞出了百余里，虚化到几乎完全看不见的形体则膨胀成了一个直径近百里的近乎透明的球形领域。

“……”

作为箓文法力的提供者，白月初虽然无法对其控制，但是还是能感受到其状态的。

此刻他呆愣地坐在法坛上，脖子不自觉地前伸，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神直愣愣地望着身前。

在他的视线与感知中，那被箓文所化的圆球笼罩的近百里方圆，此刻已经被无数凭空涌现出的罡风、天雷、涌潮、岩浆甚至空间裂缝等等自然天威彻底淹没。

那片区域因为无数种天地之力的交汇而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仿佛落到地上的太阳，无量光辉刺的白月初双眼生疼——在这种光芒下，他的视野已经难以捕捉到任何其他的信息了。

“这……这是我那点法力能做到的？！”

白月初觉得自己建立多年的修炼观，隐隐有要崩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