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孟最近是清静了,基本没人敢来触她眉头。听芳汀打探回来的消息,辛忆知除去头几天有些不甘心外,这些天也安静了。
她是只骄傲的孔雀,更是建安城中名气颇高的名门贵女,被辛孟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心中的恨意只多不少,现在能安静下来,不代表她想开了,相反,辛孟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后招。
“三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辛孟边问边翻看桌上的账册,在自己没接手这个身份前,原主是一点积蓄都没有。
单靠自己这段时间得来的钱财,还是不够,太不够了,看来是时候继续偷摸出去了。
芳汀生性好动,辛孟没什么吩咐时,她会自己溜出去玩,此时正好不在。
辛孟问起情况,芳芷抿了抿嘴角才道:“最近都在府里,不过……”
“小姐,小姐,属下看到侯爷怒气冲冲的过来了。”芳芷刚开口,芳汀就急冲冲的跑进来,被打断的芳芷却突然轻松了。
以前,她和芳汀只是在暗中默默保护着辛孟,看着她受尽欺辱与白眼,更是铁了心的一头撞死在夏王身上。
那时看不起她的人中就有她们两个,一度认为主子让她们护在辛孟身边是为了惩罚她们。
直到辛孟落水后,才像是变了个人,那些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她不仅做了,还做的有理有据。
现在,她总是有她自己的计划。
先前那个被她看不起的人正散发着属于她独特的魅力,也有了让人信服的本事。
“咦,终于好了?”辛孟嘴角挂着笑,芳汀给的药劲儿太大,导致她爹在床上连续躺了两天,好起来后也没有宠幸任何一位姨娘小妾,看来是有了阴影。
“小姐,你还能笑的出来?”芳汀震惊的张着嘴巴,小姐虽然厉害,但也不能真的与侯爷为敌吧!
辛孟不紧不慢地把账册收起来,“兴师问罪还是处以死刑,买定离手!”
“小姐,您倒是急一急啊!”芳汀很是无奈。
直到侯爷气冲冲的进来,辛孟还是很安定的坐着。
“你倒是坐的安稳!”侯爷也是生气,怒冲冲的开口。
辛孟笑笑,环顾了一下她住的地方,反唇相讥:“都十几年了,一直安稳,总不至于现在突然要塌房子。”
侯爷这才左右看了看她住的地方,自从辛孟母亲死后,主母的院子就让了出去,而她也被丢到了西北方向的小院里,别说和其他府中的嫡女相比了,就是和自家的庶女比,也是差了许多。
房间小到他一进来就显得拥挤,屋内陈设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木制的家具上坑坑洼洼,灰尘浸入其中,原本鲜艳亮丽的红也变得暗淡,红中透着灰黑,怎么看都觉着寒酸。
侯爷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不少,这是他嫡女住的地方,并且一住就是十几年!
他恨辛孟的母亲,连带着恨这个女儿,这些年,对她母亲的恨意全都加注在了她身上,说到底,还是太在乎了。
“你那一万两干什么去了,怎的活成这个样子。”鬼使神差的,他没有质问她别的,倒是关心起她的生活了。
“压箱底儿了,您以为我想挥霍就能挥霍?我活成这样您不该去问问当家主母吗?”
侯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辛孟被苛待成这个样子,其中可少不了他的默许,即便这样,他也强装镇定,“回头我让她给你换个住处。”
“别了,您要真觉得对不起我,把我母亲的嫁妆留给我就好了。”辛孟趁此机会,赶快打亲戚牌。
这地方偏僻,方便她偷溜出去,住的差点没关系,反正是暂时的。而她母亲的嫁妆肯定是有的,孟国公府家大业大,唯一的女儿出嫁,嫁妆肯定丰富。
只是目前不清楚是被老夫人握在手里,还是被侯夫人捏着。
听她提起她母亲,侯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冷哼一声:“等你出嫁的时候再说。”
看他甩着袖子离开,芳汀、芳芷两脸懵逼,这样就完了?
惊疑不定的把目光转到辛孟的身上,芳汀张了张嘴,不由的竖起拇指,“小姐,侯爷是吃错了药?”
进来的时候一脸怒气,恨不得掐死这个女儿,怎么三两句话就走了,还走的如此急切!
辛孟冷笑一声:“他是突然良心发现,不过也甭期待,他的这点良心就跟大姨妈似的,不是天天有。”也不用觉得感动,毕竟大姨妈来的时候,不仅难受还痛苦。
她爹今日的来意她也猜得到七七八八,不是关于沈姨娘就是关于辛忆知,处死她还不至于,但来兴师问罪是真的。
只是因为她住的地方实在磕碜,向来富足惯了的侯爷那见过这场景,辛孟想他行军打仗驻扎的帐篷也比她住的地方奢华。
就算侯爷再怎么恨她母亲,可她始终是他的女儿,加上辛孟故意臊他几句,他还有脸兴师问罪才是见了鬼了。
这种小插曲,辛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是直接看向芳芷,问起了她被打断的话。
说起辛忆知的事儿,芳汀可比芳芷积极,连忙替她道:“昨儿夏王又送了一批补品给三小姐,这来来回回也三四趟了,侯夫人一脸喜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小姐已经是夏王未婚妻了!”
“就这,我当什么事儿呢!”
“还有啊,夏王送了帖子给三小姐,邀她在乞巧节的时候出府……”
“靠!”辛孟猛地一拍桌子,把芳汀吓了一跳,就听她道:“没天理啊没天理,他俩这不算‘暗度陈仓’吗?气死老娘了,凭什么没人弹劾夏王这王八龟孙子,凭什么没人指责辛忆知不知廉耻。”
明明是少女、妇人们的节目,他一个大老爷们掺和进来,还有脸吗?
“小姐,你……你别生气!”芳汀慌慌张张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跟前。
辛孟盯着她,突然脸色一变,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脸一下子阳光灿烂起来,把芳汀瘆的连连后退。
就听她心情大好的开口:“不过也是天助我也,你们说我给她俩组个‘知夏’cp怎么样,我们夏夏的心,只有三小姐知!”
芳汀被渗的一身汗还没发出来,听了她的话,瞬间气到发抖,“小姐,您是杂耍团的猴吗?说变脸就变脸。”
辛孟还是嘿嘿乐着,无聊的日子马上就有趣了,可乐不过三秒,院子里的一位婢女小心翼翼的进来,并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芳汀,道:“小姐,宸王府送了邀贴来。”
“宸王府?”辛孟梗了一下,挥退送帖子的婢女,自己打开帖子一看,顿时傻眼了,宸王妃邀请她在乞巧节的时候到府上坐坐。
辛孟:“……”
奇怪,宸王妃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除了赔罪那次,他们也没什么交集。
见她脸色不对,芳汀刚想开口,刚刚退出去的小婢女又进来了,手里还是拿着邀帖,不过这次是孟国公府的。
辛孟看着帖子上四个烫金大字,嘴角挂着真心实意的笑,看来自己有意修补这段亲情的做法有了回应。
晚上天黑透之后,辛孟要带着芳芷溜出去,这让芳汀很不开心,可小姐打定了主意,说她不开心那就继续不开心。
辛孟带芳芷是有原因的,她话少且武功高强,是个最好不过的免费打手。之前她们都互相不信任,可过了这么些日子,疏远的防备也慢慢都放下了。
对于这种转变,辛孟没有特别开心,她只知道自己以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建安城的各个角落,已经被辛孟摸透,她带着芳芷从侯府出发,离开富人区,经过朱雀大街,又拐进西大街,在西市的居民区里绕了绕,终于到达了地方。
芳芷暗暗惊讶,对于小姐这段日子偷溜出来干了什么事情更加好奇了。
这间民房不大,借着月光能看清院门上的漆都掉了七七八八,就像是门板随意搭在门框上。
辛孟也没打算走门进去,直接翻墙而入。
“咚”的一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芳芷扶额,不应该啊,小姐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声响,很快她就明白辛孟是故意的。
房间里亮起了烛光,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看身形也就是个小孩儿。
辛孟带着芳芷走近几步,才见小孩儿迷瞪着眼睛,有些不悦道:“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有个规律,我刚睡下。”
“才几点你就睡,起来干活了。”辛孟拽着他的衣后领半拉半拎的带进了屋里。
小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就妥协了;进了屋直接去翻找东西,不一会儿才拿着一大叠卷宗递给辛孟,颇为傲气的抱着胸:“这些消息我用了三天就打听到了,换别人可没这本事。”
“呦呦呦,又开始臭屁了,姐缺你零花钱了?”辛孟借着烛光一边翻看手里的卷宗,还不忘回怼无忧,甚至有空给他俩做了介绍。
无忧还是很傲,对辛孟都这样,别提对芳芷了;而芳芷本就脸色冷,不爱说话,辛孟的这段介绍基本就算白搭,人两都没什么反应。
辛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羡慕这样的社交方式,起码自己不会累吧!
瞥了两人一眼,继续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等会儿,我最中意的店铺背后靠山居然是丞相府?靠,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