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是歪的

香炉烧了起来，里面的烟飘散开去，变成实物出现在孟婆的面前，安生定睛一看，都是些很不错的食物。

梅香刚才准备食物的时候，东楼在旁沉默不语，安生看出师父在暗自念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咒语竟能将烟变成饿鬼能吃的食物，这个法术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上一学。

孟婆看出安生心里疑惑，于是给她解释了起来：“东楼方才所施展的是密宗的施食咒，密宗有所谓上供下施，上供自然是供养佛家三宝，三根本以及护法圣众；下施则是通过烟供布施给饿鬼道众生。你看这烧起的香烟能飘散多远，就有多远的饿鬼都能享用到布施的甘露美食。”

安生奇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每天布施，岂不是饿鬼都不需要饿肚子啦？”

孟婆笑道：“烟供自然是谁都可以做，但是难在心诚，如果不是心中有大慈悲，觉得饿鬼众生可怜，就算像模像样的做一遍，也不会有什么用。而且饿鬼众生数量巨多，和人道比较起来，犹如蚂蚁和大象，并不是每天布施就可以不受饿的。只是，你这样想也很好，也是个有悲心的孩子。”

安生心想，自己可不是看饿鬼可怜，只希望自己吃饭的时候，饿鬼们不要看着自己狂流口水罢了。在家里还能阻挡的住，万一在外面吃饭，看着一个个饿鬼蹲在自己身边，又可怜又可怕，实在是吃不下饭。

安生觉得孟婆不像别的饿鬼，说起话来温柔又斯文，轻声细气的，和外表全然不同，看起来好亲近的很。想到自己刚才见到人家号啕大哭，就有点不好意思，讨好的问道：“孟大哥，说来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从小就对饿鬼什么的特别害怕，大概是我胆子特别小的缘故。以前对妖怪也害怕的很，但是吃了几次觉得味道不错，就不太害怕了，鬼怪什么的又不能吃，你明白的吧？”

孟婆大笑，觉得自己好友这个小徒弟有意思的很，胆子若说是很小，那也不敢对着东楼耍小性子，自己这个好友向来脾气不是很好，身边从没有人敢这么亲近。若说胆子很大，见到自己哭的简直像个没长大娃娃。

东楼皱眉道：“你和别人很熟吗？开口就叫大哥，刚才不还是怕的喊爹喊妈吗？”

安生朝自己师父翻了一个白眼，小心的外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梅香身后：“不喊大哥难道喊大姐吗？师父真的好笑，年纪这么大了，男女都不分。我这么害怕还不是师父教的不好？你要早教我两手，我至于这么丢人吗？反正说来说去，做徒弟的丢人，做师父的也没什么好脸。”说罢，还吐了吐舌头，把隔壁旺财的德性学足了十成。

东楼见好友在，也不能像往日一日动手教训，当作没听见，心想等到客人走了，一定要罚这丫头三天不能吃饭，饿的嗷嗷叫，也叫她好好想想对待自己是个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规矩。却不想孟婆心里很是惊奇，这么跳脱的性子是自己好友教出来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自己说什么也是不相信的。

孟婆朝安生说道：“安生是吧？你可能所有不知，这六道中自然有些人，天生善业充足，所以对下三道的众生有种自然的排斥，我看你灵气充足，自然是个有大福报的。”

安生得意起来，朝东楼扬起小脸：“师父，别老说我是这个妖怪，那个妖怪的。孟大哥说了，我是有大福报的，说不定是哪路神仙也不一定，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等我弄清楚了自己是哪路神仙，说不定还能给你点好处尝尝。”

孟婆自然看出自家好友心里气极，这小丫头得意洋洋的样子像只卷毛狮子，张牙舞抓。

东楼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今天看了一天摊子，又哭了这么好一会，现在吃饱了饭该困了，自己先去睡吧。”

安生心里道，明明是两个人背着自己有话要说，偏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找借口，不过哭了这么好一会，确实很伤力气，现在困的很，她打了哈欠，也不多言语，乖乖的回房间睡觉去了。

东楼等安生进了房，问道：“你不好好在桥上呆着，来找我干嘛？你要求的事，我多半是不答应的。”

孟婆叹了口气道：“我原来只当她在饿鬼道，天天在桥上守着，总能守到她，只是这么几千年过去了，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知道饿鬼的寿命极长，活几万年的也有，可她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只是。。。哎。”说到此处，这么一个彪形大汉，竟不住的落泪。

东楼言道：“她犯的错，不算大错吗？这么任意妄为，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宠出来的。”

孟婆回道：“你自己徒弟也宠溺的很吧？胆子这般大，我什么时候见到有人敢这么和你说话？”

东楼气笑了：“你看她这幅样子哪里是胆子大？根本就是缺根筋。你仔细看她和我说话，和你说话，有哪里不同？你明日看看她和隔壁的旺财说话，也是这般语气无二。她压根不懂人与人是有区别的。也从来不懂说瞎话骗人。”说罢，低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孟婆问道：“那隔壁旺财是？”

“隔壁门口拴着的黄狗。”东楼没好气的回道，转念又问道：“你出来这么半天，那桥上怎么办？”

孟婆皱了皱眉：“自然是没人管着。最近几百年不知怎的，等投胎的倒是越来越多了，我每日熬几百锅汤都不够喝的，后来我也想开了，汤里多掺点水也就是了，反正还要跳次奈河，再经过怀胎10月，这么来回的折腾，有几个能记得前世的事情。”

东楼摇了摇头说道：“你看，她那做事半吊子的脾气还不是十足十学了你。”

孟婆黯然道：“她要是现在能在我面前，就算是要我的性命都可以给她。”

东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孟婆是个鬼神，但东楼拍下去倒像是孟婆有实体一般。

孟婆心里想，虽然现在是个凡人，但是东楼的本事却仍旧和原来一样深不可测，自己那时候觉得和他只不过相差少许，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他让着自己罢了。

东楼正色道：“你所求的，我大致也猜了出来，你先会先回去，别让奈何出了岔子。等明日我会带着小徒弟来找你。”

孟婆十分感激，心中十万分的谢意，却一时不知怎么说出口，朝东楼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