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大宅，素和设的空中结界没被乌鸦撞裂倒是被刚刚那股妖气轻易破了个粉碎。

红雨越下越大。

素和拽着余君尧便向客栈冲去，一路上，恢复行动的干尸紧追不舍，几次扑上来，都被素和跃身躲了过去。

远处，被那些干尸破坏得凌乱不堪的客栈已恢复成素和刚来之时的模样，而周围的干尸只徘徊于客栈半米之外，不敢踏近一步。

素和拽着没有意识的余君尧进了客栈，背后的干尸才消停下来。稳下心后，便见那长桌上坐着一位品着酒的玄衣郎君。素和还从未见过绝美到女子都望尘莫及的妖孽男子，虽妖孽却不娘，眼角的泪痣似能勾了人的魂魄。

玄衣郎君放下酒杯，抬起眼来，目光碰撞在一起，素和从男子妖媚的双眼中看出了几分惊讶的意味，甚至能感受到男子忽然的紧张。

素和率先低下眼，将余君尧往地上一丢，长剑往桌上一放，冲里喊道：“橘白！”接着便脱下已湿透的外衣。

过了好一会，橘白才从后厨走了出来，瞄了一眼那神秘的玄衣郎君后，对素和轻声道：“有事吗？”

素和道：“弄碗清汤面。”这凡身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橘白如获大赦道：“好好好，这就去。”橘白一走，这诺大的大堂就只剩素和与坐在长桌另一角的玄衣郎君了。

“还要看多久？”素和冷冷的嗓音中透着不耐烦。玄衣郎君依旧看着素和却久久没有回答，又或许不知如何开口。

素和朝玄衣郎君看了过去：“我们认识？”

玄衣郎君明显一愣，转而轻笑着回道：“……不认识。”

虽说不认识，但那玄衣郎君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素和。又过了一会，素和瞧橘白还没出来，欲再次开口时，玄衣郎君说话了：“不怕着凉吗？”

素和道：“人都快饿死了，着凉又算什么。”

这时，橘白才端着面走了出来，放下面又赶紧溜回了后厨，一秒都不耽搁。

渐渐的，周围的温度在升高，素和感觉身上再没有寒冷的感觉。

玄衣郎君等素和吃完面，才开口道：“你来袅烟山做什么？”

素和余光微瞥过去，打量起那玄衣郎君来，半响后回道：“与你何干？”

玄衣郎君似乎对这答案并不惊讶，依旧微笑着说道：“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素和又细致打量起玄衣郎君，看他仙风道骨不是个俗人样，便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不是哪个门派，逍遥客而已。”

“叫什么名字？”

玄衣郎君思绪片刻，道：“江树。”闻言，素和神色恍惚起来，这个名字熟悉，在梦里听见过一次，不过那个人叫“月辰江树”。

素和不确定道：“姓……月辰？”

江树微微颔首，道：“姓江，名树。”

素和不知为何放松了些，“善清山，南夏。”

“我听说妖界要占领袅烟山，连月君也会来。你此次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江树道。

“……”素和眼神疑惑，“月君…是谁？”

江树周身一顿，轻笑道：“很少有人不知道月君是谁了。”继而，拿起酒杯对着桌上的烛灯悠然的晃了晃，说道：“妖帝。”

“你似乎很了解的样子。”素和自醒来就没出过木屋，下凡后只要提到妖帝，谁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江树小饮了一口酒，回道：“略知一二。”

素和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暖气烘干，也愿意听他唠一唠。

江树看着素和，似笑非笑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素和想了想，道：“如何统一妖界。”

“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他跟着他师傅结实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愿意跟着他，帮他完成大业。”

素和：“师傅？”

江树轻挑一下眉，道：“对，他有个很厉害的师傅，教了他很多东西。”

“只不过……，”江树嘴角轻扯，“那月君不是个好人，为了完成大业，最后亲手杀了他师傅。”

素和默言，江树继续道：“是不是瞧不起他？”

“没有，这很正常，”素和漫不经心道，“既然他师傅是个厉害人物，自然会为了他这徒弟骄傲，哪怕……他杀了自己。”

“这是你真实想法？”江树似乎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素和：“算吧，但我不是他师傅，谁知道他师傅当时怎么想的。”

许是觉得这人什么都敢说，素和又问道：“妖界统一不过九百年，他多大岁数了，几十万岁？”

江树答：“不，他不过万岁，算一算……将近四千年吧。”

素和呆滞了。没想到这妖帝居然还未及万岁，想那些强大妖族的根基可是几百上千万年。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妖帝居然比自己小了十几万岁！

“他师傅是谁？”

“……，”江树偏过头没再看素和。

过了很久，在素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千年前的人界修仙门派很厉害，那是人界最辉煌的时候。松柏山凤家是当时第一的修仙门派，他们有一禁术叫凤灵潜咒，那个咒可以帮任何人激发其潜能，可这代价也很大。”

素和知道凤家却不知这凤灵潜咒是何物，“代价是什么？”

江树冲着素和暧昧一笑，道：“身体。”

瞧素和皱了皱眉，妖界看不起人界，谁能想到这妖帝还被凤家藏娇过。江树继续道：“当然还不止，不过其他的那月君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师傅。”

素和皱了皱眉，道：“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江树轻笑道：“这种八卦女子不都爱听吗？”

素和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树：“看你周身清明不像个妖物，不过你知道这么多，难保不是妖界哪个厉害人物，你来这是干什么的？”

江树执起酒杯轻抿一口，道：“都说了是个逍遥客，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素和没搭话，拿起剑拽起地上的余君尧便往楼上厢房去了。

江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素和，直到素和消失在视野才低下眼来。

正当江树抬手欲端起酒杯时，客栈老人才撩开帘子走了出来，说着：“让你来我这喝顿酒，可真不容易，如果我不在袅烟山，你肯定又要拂了我的面子。”

江树压着眼眸看着老人，半响才道：“真的…还是假的？”

老人在江树身边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后，装作自语的说道：“唉，锦岚要是知道了，可得把我剥一层皮。”

厢房里，素和把余君尧放倒在床上，用驱邪符将余君尧附身的邪祟给驱除干净后，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素和打开门，瞧见是橘白，“有事？”

橘白欲言又止，道：“那个……男女共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再说了，里面就一张床，你不好休息，我帮你把他移去另一间吧。”

素和打量着橘白，总觉得他怪怪的，以前来无门客栈也没见他这么好心。橘白被盯得低下头来，素和这才侧身道：“麻烦了。”

橘白尬笑着走进去：“不麻烦不麻烦。”说罢，扛着余君尧便快速溜走了。

翌日清晨，素和梳妆好下楼，才发现余君尧和那江树早已在大堂吃着早饭了。

素和挨着余君尧坐下，道：“你倒是醒的早。”

“习惯了，”余君尧道，“在浅袖山，这个时辰都已上完早课了。”

余君尧对素和充满了好奇。昨日进宅的所有门派弟子都惨死，而她进去救了自己不说，还全身而退，应该不是善清山普通弟子这么简单。

素和夹起余君尧盘中未动过的包子便放到嘴里吃了起来。江树见了手一愣，将自己身前的小笼包推了过去，问道：“你今日也要上山吗？”

素和没回答，看了一眼余君尧，夹起笼里的包子吃了起来。

余君尧道：“干尸消失了。”

素和这才注意到客栈外面竟然如此安静，看了一眼江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