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的手不断收紧,闻诗染开始恐慌起来,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既然萧逸庭敢出这句话来,直接挑明自己对风轻絮不同寻常的心思,已明显将她当做了死人。
闻诗染绝不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于是用尽所有力气道:“世子当真……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我是当初那个……被你救治过的……乞儿!”
萧逸庭一怔,看着闻诗染满眼的绝望,似乎有什么情景从眼前闪过,他不自觉地手中松了一些,狐疑地看着闻诗染。
而闻诗染得到片刻喘息时间,忙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喘了好一会儿,才道:“世子殿下,你可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救过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姑娘?”
萧逸庭仔细回想了一下,仿佛确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时间久远,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闻诗染见萧逸庭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那年我脸上还有大片的胎记,十分骇人,流落在外的时候染上风寒,几乎死去,是世子殿下路过救了我,还治好了我脸上的胎记,世子殿下还记得么?”
萧逸庭这才想起此事,当年他确实救过一个脸上有胎记的乞儿,只是他当时比较匆忙,便只带她去相熟医馆,为她开了药,并亲自配了祛除脸上胎记的药方,那个药方是他在一本古医书上看见的,也不知是否管用,后来也没再去看过她,当时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并未曾想过其他。
而今他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闻诗染,实在不能将她与那脸上有胎记,浑身脏兮兮的乞儿联系起来,但是那双眼睛却又分明有几分相似。
萧逸庭的手依旧扼着闻诗染的脖颈,丝毫不怜悯地道:“当初你只是个乞儿,怎的突然变成了闻府的姐?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闻诗染却苦笑道:“我能有什么阴谋?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我本就是闻府姐,只因出生时脸上有一大片胎记,便从不受人待见,连父亲都从不愿看见我,我虽是府中的姐,却从不敢见人,战战兢兢长到十岁,却被夫人请来的道士赶走,他我脸上的胎记是地狱留下的印记,妨碍父亲的官运,将来整个家族都会受到连累,于是父亲便将我赶出了家门,连带着我那异族的生母也被赶了出来。没多久,母亲便郁郁而终,我本来以为自己也会死掉,谁知却遇见了世子……”
闻诗染凄苦的目光渐渐炙热起来,她直直的看着萧逸庭道:“是世子殿下救了我,给了我生的希望,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除掉了我脸上的胎记,我回到府中,因脸上的胎记祛除,容貌变美,再也没人笑话我了,殿下的大恩大德,诗染没齿难忘!”
萧逸庭有些发怔,没想到自己随手救的一个人竟然是闻府的姐,如今还成了太子的承徽,世事无常,缘分果真是奇妙的东西。
但是萧逸庭却不解:“那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太子妃?你想必早已打听清楚,我一直在为太子妃诊治病情,你既然感激我,为何又要害她?”
闻诗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殿下对太子妃真的只是大夫对病饶怜悯之心么?”
萧逸庭一怔,目光又开始冷凝起来。
闻诗染叹了口气,道:“我只与世子、太子妃相处了这一段时日,便看得一清二楚,世子以为太子殿下便看不出来么?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瞒不住的,世子还准备瞒旁人多久?如今太子殿下用着世子为太子妃看病,所以才诸多忍让,一旦太子妃病情好转,便是太子殿下秋后算漳时候,世子难道以为太子殿下真的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女人么?还是世子以为太子殿下真的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随和宽容……”
“够了!”
萧逸庭怒喝一声,不想再听下去。
可是闻诗染却继续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世子殿下好,殿下已经十分危险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世子殿下舍不得,那么这个坏人留给我来做,即使殿下恨我,我也要除去她,让殿下再无性命之忧!”
闻诗染这话时,眼神格外温柔,她轻轻将手覆上萧逸庭骨节分明的手,即使那双手在扼着她的脖颈,她依然无所畏惧。
然而萧逸庭却倏地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极是厌恶擦擦被她碰过的手,然后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冷冷地道:“你若是真心感激我,以后便不要再碰太子妃分毫,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的,今日之事你最好全部忘掉,若是我听见任何流言蜚语,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完,萧逸庭便转身离去,脚踩过地上的帕子,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
闻诗染愣了半响,默默俯下身,拾起地上的帕子,看着那帕子上的足印,只觉得仿佛踩在了自己的心上,生生地疼着。
她将那帕子紧紧贴在胸口,泪珠一颗颗滑落下来……
闻诗染失魂落魄地回到昭明殿,却见李荣华与杨晓寒正在殿中等着她,见她回来,李荣华不满地问道:“闻承徽这么早就出去了,连婢女也不带,让我们竟等了这么久,难道有什么要事么?”
闻诗染一见二人,忙收起情绪,笑道:“哪有什么要事,只是知道两位姐姐要来,才特意去荷花池里接了些荷叶上的露珠,准备煮茶给两位姐姐喝,只是走到半路,被个毛毛躁糟的宫人撞翻了坛子,训斥了他们几句,便耽误了些时辰。”
李荣华点点头,似是对闻诗染亲自为她们接露水煮茶的行为很是满意。
但是杨晓寒却一脸狐疑地看着闻诗染,显然不太相信。
闻诗染见状,知道杨晓寒心思缜密,怕被她看穿,便转移话题道:“不知太傅大人与突厥王子接触得如何了?那王子对太子妃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