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受限于山岭中官道狭隘,前方还有如此多大车阻拦,骑兵已然失去了优势,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非但如此,前方强弩不断射来,如此距离之下,骑兵瞬间便伤亡惨重,再有片刻,恐怕将全部葬送在这里。
更关键的是,人马一齐被堵在这里,给原本就已经堵塞的官道,更加进退不得。
可后方兵丁却不知前方状况,为躲避箭矢,还在不断往前冲,意图冲出贼人的包围圈。
待所有人都集中在这狭小又短促的一段官道上,兵丁之间连挥击武器的空间都不会有,自相践踏事小,被贼人集中射击才更为致命。
“速冲过去!”
蒋壬拔刀向前挥动,下令。
下一刻,首先便是骑兵下马,然后弃马直接开始翻越前方的大车,朝施放弩箭的灌京等人前去。
而蒋壬自己则拖着受伤的臂膀,避开不断飞射而来的箭矢,企图从旁边山岭脚下绕过阻挡的大车。
看着爬上跳下,不断翻车而来,如同一群山蚁攀爬的贼兵,灌京继续催促:“速射!”
“蒽……”
如此近的距离,每支发出的弩箭,几乎都能够令一名蒋壬军倒下。
不过,弩箭毕竟太少,而意图突围的蒋壬军太多,而且还在不断从后涌来。
蒋壬军前线不断在朝灌京所部逼近。
只要突破了前方的阻拦,便能脱离眼前险境。
眼见如此,钟朔下令:“左部,集射于车阵处。”
得令,原先散射于整条山岭脚下官道的左侧山岭上弓箭手,当即将矢锋对准了山岭下大车的方向。
三百多弓箭手,一瞬间将所有箭矢集中于短短的不过十余丈距离之内,箭矢的密集程度可想而知。
即便是防护最好的骑兵,也只是上身身着筩袖铠而已,胯部以下依然没有太多防护,遑论那些身着皮甲,乃至只是身着戎衣的士兵。
由此,只是瞬间,攀爬大车的贼兵中箭着众多。
原本如蚁附的队形,立刻便稀松了不少。
灌京挺拔于官道中间,死盯着前方漏网而来,却也为数不少的贼兵。
“锵!”
他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锵!”
“锵!”
下一刻,他身后刀出鞘声一片,刀光一片。
身后未手持弩箭的几十名士兵,一手执刀,一手执盾。
灌京看了一眼山岭上的钟朔大旗,高喝了一声:“长矛!”
弩手迅速后撤,开始在后抛射,长矛手瞬间从中穿插上前,捅刺了出去。
“啊!”
那些原本领头翻车而来,持刀意欲趁势跳下贼兵,当场被长矛怼穿当场!
然后,长矛一收,贼兵瘫软在地。
后方贼兵见此,当即放低身体,意图绕过长矛刺击。
“刀盾手!”
几十名刀盾兵立刻越过灌京,盾牌抵在了矛头下方,长矛手前方,护卫长矛手,组成一道屏障。
刀光则伸出盾牌,不断砍杀绕过长矛,意图冲来的贼兵。
前有长矛,后有盾牌和环首刀,这一道防线高低兼顾,俨然如一道城墙一般。
只是片刻功夫,盾牌前便留下了一堆冲破箭雨封锁而来的贼兵尸体。
“集中冲!”
绕车而来的蒋壬,看到贼人防守如此严密,将己方本就势弱的冲击,死死地抵挡住,不由得大呼。
贼兵听令,只能以肉体之躯,迎着明晃晃的长矛和刀光,集中朝一点冲击而去。
“轰!”
蒋壬的命令起作用了,集中冲击之下,盾墙立刻被冲开一个口子。
贼兵和灌京麾下刀盾兵立刻倒下一片,贼兵士兵当即爬起,挥刀,趁势就要扩大口子。
口子一扩大,长矛盾牌所组成的防线就会崩溃,后方的同袍即可以大规模冲来。
然而,还未等几个冲破防线的贼兵的刀光,划在其他尚在肩抵大盾的灌京麾下时,只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大吼。
“某在此,休想逾越一人!”
接着,一座山似的人影朝他们迅疾而来,其肩抵一块盾牌,盾牌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
“砰!”
几个身影双脚立刻离了地面,刀也瞬间脱落在空中。
“砰砰……”
几个身影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山岭脚下。
在他们脑中还是一团晕乎,看着还在空中的刀如同慢放之时,刀光又随之而来,剁在了他们的身上。
几人当即毙命。
紧接着灌京转向,再次肩抵盾牌,朝着被突破的口子冲去。
又是几声闷响,几名已经突破防线的贼兵,直接再次被撞出了防线,身上还不断地挨着绕过盾牌砍刺而来的刀光。
原本集中冲击的这点的贼兵,瞬间被灌京刀光劈散了开去。
“起身!”灌京大吼,“抵住!”
刚刚被冲到在地的士兵,立刻再次持盾,将原本失守的位置,再度堵上。
“猛。”
钟朔在山岭上再次看到灌京如此生猛,不禁微微咧嘴。
“贼兵要冲过去了!?”
手执几支火把,埋伏于山岭之上的孙黄,看到战况已然进入了惨烈状态,不禁两腿微颤。
身边手执旗鼓的同伴,看到远处山岭下的战场,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弓射尚且不行,且因弓箭不足,无法配弓,只能被钟朔埋伏于另一处待命。
就在此时,旁边有眼力好的突然低呼了起来。
“看,贼兵退了!”
众人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发现在处于贼兵队列后方的一队人马,开始掉头转向,往来时方向而去。
“大人,孟氏率人欲逃离!”身边亲兵汇报道。
“什么!?”蒋壬大惊。
马上,军中得知孟氏开始后撤,当即有些涣散,有人开始掉头随孟氏而去。
“撤!后撤!”蒋壬当即下令后撤。
眼见身旁箭矢密集,前方又有阻挡,实在难以向前突围。
而此时又有鼠辈要逃,再拖延下去,只能是他自己身死此处的下场。
既然此处官道已然不能往前,那便只能暂时向后撤了。
眼下别说什么救援了,自然是尽快脱离眼前被伏击的境地最为重要。
“右部,集射于官道中间!”
钟朔看到了因为堵塞,在官道中间进退难得的贼兵。
如此动弹不得,简直是弓箭手练习弓射的靶子。
令下,身边旗手挥动,最后旗指下方官道中间,那里也是贼兵最密集之处。
须臾,飞掠而下的箭矢,便无情地收割着毫无办法反抗的蒋壬军的性命。
“想跑?”
钟朔看到开始退却的蒋壬军,“既然来此,又岂能让尔等轻易逃离。”
“斥候队,随某前来!”
随即下令,钟朔便从另一侧山岭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