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前方有贼人骑兵!”
队列中间的徐觅站在高处往前方一看,大呼道。
徐禄闻言,当即浑身冰凉。
“贼人正朝着此处杀来!”徐觅大叫道,“父亲,我等该如何?”
此时落在最后的蒋壬,拖着受伤的胳膊而来,远远便开始大喊:“为何还在此耽搁,速速出山岭!”
然而,当他也看清最前方似乎是骑兵在追着己方步兵在砍杀时,一直在淌血的肩膀似乎都要凝固住了。
“贼人……”蒋壬顿时惊楞住了。
前有车阵和弩箭抵挡,后有骑兵,此刻两侧山岭上还在不断施放箭矢下来……
贼人这是给他们布了一个口袋,意欲将他们全歼在此啊!
“徐公,如此我等该若何?”蒋壬疾呼。
“我等……”徐禄脑中一片混沌,白发在风中开始凌乱。
这明显是绝境。
此刻他心中不禁懊悔不已,早知有今日,即便再有良田万亩,他也决计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然而这时候,不远处的队列中突然传来呼叫。
“这里有路!”
“是一处山坳!”
“快逃,从这里逃!”
喊声不断传来,等着蒋壬徐禄等人匆忙看到官道旁边不远地方,果然有其他路途时,脸上不禁大喜。
“天无绝人之路!”
“速撤!”
蒋壬下令之后,果断带着身边为数不多的亲随夺路逃奔了进去。
其余原本在官道上抱头鼠窜,或者干脆意图爬上山岭而逃的士兵和各部曲,听闻后,当即跟着涌了进去。
跃然马上缀在贼兵后面的钟朔,嘴角当即忍不住勾起。
下令:“命左部弓箭手下山岭,堵住此处!”
“是。”
随后,身边一名骑兵,当即挥动军旗传令。
稍后,左部山岭上三百多弓箭手从山岭冲下,朝钟朔所在地方而来。
“命右部弓箭手,朝山坳中放箭!”右部山岭上的弓箭手,只需转个方向就行。
“是。”
一时间,已经跑进山坳的贼兵,依然面临箭矢的追击,而他们只能顾首不顾腚地奔逃。
只是等他们跑进去还不到一里,一心想要跑出此处山岭的众人,不得不停下。
这是条死路!
除了场地稍微宽阔以外,此处山坳根本没有路走出去,四周的山岭俨然要更为陡峭。
“绝路……”
蒋壬见此地形时,都不禁绝望了。
在官道上,至少还可以两头突围,而进入此处,显然进入了一个天然的坑洞之中。
“县令大人不必丧气,我等至少还可以一战。”徐禄说道。
“徐公有何良计?”蒋壬一把握住了徐禄的手。
“大人,我等麾下虽有死伤,但依然有一战之力。”
徐禄说道,“进入此处山坳的山口狭隘,大人可即刻派人堵住口子,防止贼人进入,尤其是贼人骑兵。”
“贼人可以挡我骑兵,我等也可以将贼人骑兵挡在外面,令其无法在威胁我等。”
“即便贼人强行攻入,我等也可以列阵于此处山坳,此间比官道开阔不少,足可以让麾下列阵迎敌。”
“如此……”
蒋壬想说这不还是被动么?
即使能够挡住贼人不进入此处山坳,可山岭上不是还有一支往下射箭的贼人么?
可为今之计,已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行挡住贼人的猛攻再说。
“长矛手列阵!”蒋壬下令。
很快,乱哄哄的队列中出来几十名手持长矛的步兵。
只是大都两股兢兢,丝毫没有斗志。
“挡住贼人骑兵!”蒋壬无奈,只能抢过一把长矛,亲自带队往山坳狭窄之口而去。
只是,只有几十名长矛手,想要挡住贼人的骑兵显然不可能。
随后蒋壬再次下令其他士兵立刻将山坳中的枯枝烂叶,立刻搜集起来,堆起在山坳口,以期挡住贼人骑兵。
“什么味道?”徐禄再次闻到之前闻过的熟悉味道。
“似乎是……”蒋壬也闻到了,而且空前的强烈,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火把近前!”他发现味道似乎就是从地上散发出来。
钟朔信马而来,看到了已经在山坳口列阵以待的蒋壬军,脸上表情平淡。
“准备火箭。”
三百多弓箭手迅速从背上箭箙中抽出一支缠裹了布条的箭矢,将其在地上的油罐中沾上油,随即在火把上点燃。
上弦,待发。
对面的蒋壬刚把目光从地面看向钟朔军,冰凉再次袭遍了全身!
“是油脂!”
“速撤!”蒋壬大呼。
“放箭。”钟朔下令。
嗖……
嗖……
几百支火箭,如同拖着黄光的流星,划过了黑暗的夜空……
落地。
火立刻便在列阵于山坳口的贼兵脚下蔓延开来,很快袭上了贼兵的双脚。
“啊!”
惨叫声随后便传遍了山坳,刚刚还算成型的队列,瞬间溃散,身上带火的贼兵只能迅速朝后逃命而去。
粘上了油脂的衣服,很快使得几个士兵变成了火人。
火人不断在轰乱的队列中呼救,甚为骇人,其他人却唯恐避之不及。
“裴先生若是看到如此战况,定然会再次拜服。”紧随而来在钟朔身后的灌京,看到眼前如此场景,不禁热血沸腾。
眼见刚刚还稍整的队列,立刻便四散而溃,蒋壬心中惊惧不已。
“蒋大人,大势已去,只能下令越岭奔逃了!”
徐禄朝着蒋壬大呼道,说完也不等蒋壬回复,便立刻在自己亲随的护佑下,往旁边山岭爬去。
众败兵见状,也不等蒋壬下令了,纷纷效仿,四散爬岭。
山岭不高,并非不可攀爬,只要翻过此岭,逃散开去,即便贼人也不可能将其一一追上,届时还可以捡回一条命。
但是等他们刚刚上了山岭没有几步,四周山岭上顿时纷纷亮起了火光!
火光遍布山坳四周的山岭,将山岭上照了个透亮。
更让人心惊的是,山岭上顿时鼓声大作,旌旗瞬间从黑暗中飘扬出来,不可胜数!
“杀!”
山岭上一时间杀声震天。
孙黄等人喊得差点没有断气。
“咳……”
正撅着腚爬山的徐禄,差点被这震天的喊杀声震得滚落下来。
“怎会如此!?”
“不是说贼人只有两千?怎会突然冒出如此之众?”
徐禄看到漫山遍野的旌旗,以及震耳欲聋的鼓声,脸上一片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