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只有两千战兵,在如此一笔丰厚的武备面前,倒是显得有点单薄了。
既然如愿获得充足的武备,那再次招兵自然得提上日程。
第二日,拉来一人入伍,便能获粮两升的消息,即刻传遍了掖县全城。
并且会在接下来几日之内,随着快马,传遍掖县以东的东莱郡各县。
“如此一来,将军,我军是否会缺粮?”裴峤脸上颇有忧虑。
前几日将掖县粮仓大部分粮饷,几乎都还于掖县百姓。
这是俘获民心之事,而且也是保掖县安稳之举,他倒是乐见其成。
可眼下以如此方法招募士兵,有之前入伍的流民为证,又有这段时间以来北伐军声名在外,可以预见,前来投奔的流民定然不在少数。
如此,光是奖赏出去的粮饷恐怕都会令人痛心,又何况短时间涌入如此多如狼似虎的流民,军中粮饷定然会很快见底。
“安心,无妨。”钟朔淡淡笑了笑。
掖县城中一条深巷中。
张夫颇为欣喜地推开了有些破落地院门,便看到了在残破院子中扫洒的妻子郝氏。
眼下家中吃食暂时不缺,其脸色也重新变得颇为红润,手中动作也不禁显得欢快。
“良人,街面上都在传,北伐军正在征兵。”张夫说道。
“嗯?莫非掖县又要有兵祸?”郝氏瞬间心头一紧。
前番兵戈祸乱,对丈夫的担忧和饥饿难耐的痛苦,让她心中早已经杯弓蛇影。
“不知,但应该不是。”张夫知道妻子所忧。
犹豫了下,他还是决定说了:“某想去应征入伍,加入钟将军麾下。”
郝氏当即心头更加一惊,手中扫把落在了地上。
“张郎,你才刚刚逃离生死之间,为何又想再次走入虎口?”
“并非虎口。”张夫解释,“如此你还不知?北伐军精悍,此番杀死刘巴便是明证。”
“那又何妨?毕竟刀兵无眼,性命全在他人手上。”郝氏抓这张夫的胳膊,红着眼说道。
张夫叹了口气,说道:“某听闻,入伍北伐军之人,每日口粮能达两升,且还有至少月粮两石以养家中老小。”
他家中长辈早已过世,此刻家中只有妻儿而已。
怎奈世道日下,兵戈乱起,又家中无田,只能依靠手工勉强和妻儿度日而已。
眼下虽然刚得北伐军厚恩,粮饷不缺,但时日遇久,家中必然饥饱难料。
若是北伐军中当真有如此厚俸,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显然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郝氏听闻,犹豫了下,依然不同意:“小心度日即可,我等不求富贵,只求安生而已。”
“阿父要去打贼人?”六岁的儿子张豫手抓一根木条,以为木刀,兴冲冲地冲到了张夫的面前。
“可带我去?我也要像北伐军那样赶跑刘巴。”张豫一边说,一边还有模有样地挥舞着木条起来。
关于北伐军以及刘巴等,他都是听巷子里其他玩伴所言,听小伙伴说的时候可有劲了。
“打跑了刘巴,就能有粟饭吃。”张邵仰着脖子看着自己父亲,这是他自己这几天得出的结论。
“我儿乖,等你长大再打可好?”张夫蹲下,摸了摸张豫的小脑袋。
而后,他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听从妻子的劝阻,往北伐军招募新军的地方而去了。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中。
“张郎,如何?”郝氏急忙上前问道。
“没能成行。”张夫苦笑了一声。
郝氏顿时喜形于色,不过却是十分好奇:“为何?”
“军中大人嫌某太过瘦弱,让某还是安生回来。”张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确实比军中那些士兵瘦弱不少。
“也好,那便安生过日子便罢。”郝氏笑道。
“不过那位征募的大人没要某,却让某留下了姓名和屋舍住址,不知是何意?”
郝氏思虑了下,便没放在心上:“北伐军不同于以往贼兵,即便留下姓名和住址,想来也无妨,安心。”
…………
掖县校场颇为人声鼎沸。
从掖县城中各处,甚至是掖县城外而来的人,尤其是流民,散布在校场四处。
眼下招募新兵,原本应该被督促严训练的孙黄等人,难得因为军中将官难以抽身,获得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掖县热闹,我等何不出去一番?”
孙黄偷瞄了一眼不远处正忙于招募的将官。
“恐怕不可,此乃有违军规,若被发现,定然难逃军法。”
同伴扑棱脑袋,就要往军营里回去。
“欸……此刻将军正忙于招募呢,怎会顾及我等。”
孙黄一把拉住了同伴,两人一齐偷摸出了军营。
两人入伍前都是流民,当流民前都只是偏远之地的贫农,从未曾到过如此大的都市。
可还未等两人往掖县城中走时,便在校场在一处店家前停下了。
店家门前的蒸笼上在蒸着白花花的,膨胀着,其香味如同钩子一般将两人死死勾住,让人疯口水如泉涌。
“这又是何物?”孙黄直勾勾地看着,惊奇问道。
“不知。”同伴扑棱脑袋,楞楞地答道。
…………
“只要健者,此乃当下一妙招尔,将军英明。”
钟朔和裴峤站在校场望楼之上,看着不断云集而来的百姓和流民。
如此的话,裴峤也安心了不少,他真怕钟朔脑子一热,无限扩军,最终落得个粮尽兵溃的下场,或者变成一群匪兵。
先用粮饷将流民大量聚集而来,再从中挑选,甚妙。
钟朔笑了笑。
之前没有条件,为了迅速扩军,只能将流民一网给全捞了。
但这么做的坏处便是极其耗粮,眼下全军都是脱产,所有粮饷都得他来筹备,粮饷压力极大。
如此情况下,只能走精兵路线。
“只是,为何将军又记下那些有意入伍,却被拒之人?”裴峤问道。
“敢问裴先生,为何会有如此之众有意接受我等招募?”钟朔问道。
裴峤略微一思考,便道:“自然大都是走投无路。”
“裴先生所言极是,由此,我想为其准备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