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楚河市为数不多的几家五星级酒店，那门口的红衣门童表情骄傲的就像教会门口的圣堂骑士。

这是陈是熟悉的样子，那天晚上来时的样子其实是重新装修过的，跟着完全不同。

陈是在酒店对面的街角小店买了一瓶水。

然后从酒店前面的花园穿过。

以他的推测，这个酒店的原主人。在没有当年的跳楼事件影响下，肯定并没有低价卖掉这家酒店。政府的拆迁事宜发展到这里，似乎也晚了很大一步。

总的来说一切都不一样。

他步行，走过酒店正门外的花园。

有个给花店送外卖的电动车忽然从陈是面前驶过，花园的路有点儿窄，所以陈是让了一下。

那电动车却停在了陈是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车子后座箱上是一大束火红的金边玫瑰。看样子应该是99朵那种，就算是放在电动后座也是好巨大的一捧。

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对了一下单子，然后抱着那大捧巨大的花往酒店去。

估计是某个痴情种子在追求大美女。

这种场面还是很吸引人的，陈是也停下来看了一下。

那个小哥进酒店没几分钟就出来了。

小伙子一脸笑的荡漾，看样子花是被人收下了。而且收花的人估计确实是个大美女。人都是有八卦心态的。

陈是也有点儿笑的感觉。

然后，就有个身材高挑的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漂亮女人在快递小哥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大捧花，然后顺手就扔进酒店台阶下的垃圾桶里了。

这女人的动作极熟练，看样子没少往外扔花。

她旁边的红衣门童这时一脸的笑意，看起来很熟悉这种场面。还顺手帮美女把门重新打开了，请她进去。

那刚刚送货完成的小伙子，回头看到这一幕有点儿哭笑不得。当然，他只是送花的，别人签了字，花想用来干什么都与他无关。

所以他耸了耸肩，骑自己的电动车离开了。

这场闹剧就像一个扔进水里的石头很快的，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陈是呆楞在哪里。

好几秒种之后，他上台阶。走到侧边酒店的玻璃落地窗往里看。

酒店大堂里那个刚刚扔了花的白色制服的高挑美女，此时正背对着落地窗的方向，在跟酒店前台的服务员说话。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高层管理人员。

这是个就算看背影也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却让陈是有点背脊发冷。

因为他能认出来--这是王清研。这个人的照片，之前一直被当做资料存在陈是的电脑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石头的推演，她的人生轨迹不管是在另一个城市里跟那个叫叶城的男人结婚生子。

还是分手后各自成家的戏码。但是都不应该会在这个城市了才对。

而且，陈是记得，她本身是家居行业的白领，怎么会在酒店工作？而且还是在这个酒店？

这是个让陈是有点儿惊异的情况。

那女人可能是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的目光，此时忽然的转过身来。

坦白说，她真的很漂亮。在酒店的复式吊灯下美丽的就像一个梦。

但是陈是却本能的觉得很冷。毕竟当你知道她死了，而且陈是还经历过那种夜上废楼，差点儿被掐死的事后。所以对于这个人，多少是会有心理上的远离感的。

他转身，离开。

还没走下台阶。那高挑的美女已经出来了，然后陈是就听到她问，“找我有事？”

陈是转身看了这个在阳光下，脸色嫣红的美女一眼，没说话。

他不觉得跟这个人很熟，所以对这种招呼就当做没听见，转身走。

那女人在陈是背后远远说了句，“谢谢你。”

这是一句很轻的话，陈是心里猛地一震。

……

“王清研记得修改之前的事情？”陈是站在酒店外远处的车站傍边，正在询问石头。

这一天本身阳光并不强烈，这个时候天越发的阴沉。来往的车辆因为天空的阴暗，反而有种高光的错觉。

他没有搞懂，那个马尾辫除霊师女孩完全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但是王清妍为什么记得？

石头，“默认…不删除灵体记忆…”

“默认？！”陈是惊道，“这家伙记得以前的事情，这样子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这可不是小事。

石头，“…契约……无可违背……”

“契约？”

石头，“保留记忆…契约…重生者无法用任何方式说出记忆…”

陈是看着路边在阴凉中摇曳的绿色植物，“但是这样子的意义是什么？”

他对这个石头其实也一直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背景下的产物。

石头，“…保留记忆契约内容，她…契约义务…必须……听从你支配……”石头在陈是的眼前界面上显示了，王清研的所有个人信息，电话，甚至无限联络号码。

陈是默默地看这些，虽然有不少乱码，但是仍然能看到，她的个人资料显示，她仍然是单身，连男朋友一栏都是空的。

这跟之前陈是看到的推演并不相同。之前的推演中，她要嘛跟叶城结婚了。要么跟别人结婚了。她身边不缺乏追求者。

而不是现在这样子。

陈是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和争着上车的男男女女，想了一下，也想明白了。

石头推演出来的世界线，是在她不知晓后来发生的事情的情况下，也就是她没有记忆的情况下。

她既然记得，叶城对他做过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逼死她，迫使她跳楼的人？

她对爱情本身就很失望的那种，会选择单身，才是正常的吧。

她的个人资料最后落款，“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是在等你？”

陈是心想这话，不知道是在说谁。

石头，“契约条例…如果不想她保留记忆，你可，随时删除她…记忆。”

陈是没有说话。

坐车回去的路上。

天已经在下雨，陈是坐公交车，能看到车窗外面的汽车在路灯光和地面雨水的反光。

天有点暗，远处雾蒙蒙的。

对王清妍，陈是多少是有心理上的隔阂的。

只是忽然对一个人，这样的亲近了，愿意性命之交。多少回让陈是有点尴尬，就像那种在网上聊得很好，但是现实中并没有见过面的异性网友的矛盾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有人在你需要的时候，一定百分百愿意支援自己总是好事吧。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背景，多一个这样的人，也许是有用的。

所以他暂时并没删除这个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