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梦境消失之后，叶西柠立马回过了神，她慢悠悠地将目光移到了方才父亲站着的地方，却发现他早已挂断了电话坐回了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将脸对着地面，记忆中宽大的背影瞬间就变得瘦弱了。

叶西柠缓缓地站起了身，发麻的双腿差点就没支撑住她颤动的身体，她一只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楼梯扶手，麻楞的双脚落在新的一节楼梯上时，总是牵动着她的某根神经刺痛起来。

叶父察觉到了动静，缓缓地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了满脸惊恐的叶西柠，他原本发痛的眉头此时更紧张了起来，望着自家女儿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然后艰难地开口道：

“你都听到了？”

叶西柠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也随着他坐到了沙发上，肌肤和柔软的坐垫触碰的一瞬间，她的心情并没有随之缓和下来，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敲击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样，她的泪珠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妈妈……她还好吧？”

声音像是从峡谷之中升上来似的，听起来沉重又痛心。

叶父抚了抚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安慰难过的叶西柠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可脸上的忧愁却是半分没散，无奈而又痛苦的眼神中映出了和他一样无助的叶西柠的身影。

“梁军官说了，今天就把她送回来了，右腿被打伤……可能以后只能坐轮椅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块磐石一般坚硬。

“她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叶西柠似乎并没有把叶父刚才的话听进去，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想承受，索性将耳朵“闭”了起来，她的双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地像是从咽喉发出的声音一样，听着让人自闭。

这句话，是每一次母亲随队出发的时候叶西柠都会问父亲的话。

每次叶父都会坚定地点头，可这次……

叶西柠眼睁睁地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捂着嘴没让自己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客厅里，只是眼中的泪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就这么反反复复地落到了地面上，哭得猩红的双眼让人无比心疼。

“小柠，你先冷静一下，军官说当时的情况很紧急，要不是有位士兵救下了她，可能伤到的就不只是腿那么简单了。”

出了这样的事，叶父比谁都痛心，但是在自己女儿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得淡定一些，毕竟要是自己也不知所措的话叶西柠这孩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呢。

叶西柠没吱声，只是继续将头埋进了膝盖上，一动不动地抽泣着，要不是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别人还以为她一声不吭地就睡着了呢，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哽咽声一直持续着。

叶父叹了口气，又伸手过去安抚了好几下她的背，现在这种时候他是实在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自己也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叶西柠，可是瞧见她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同感。

眼角的泪花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