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白奉旨入宫,正德帝一方面也是想听一下最近锦衣卫的要务是否办妥,一方面也是关心一下洛安的状况,毕竟这件事跟皇家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作为皇帝,自然是要撑足了皇家颜面,霁林有时候也会想,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也就注定终将孤独,他也越来越远离曾经那个只想游历山水的自己的,变成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陆叙白迈着阔步,穿过长廊,领头内官,默默地在前面扬着拂尘,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进宫,从前方传来一阵笑声,内官便赶紧差人去瞧瞧,回来复命的小内官禀道“是静嫔娘娘,和淑贵人一同再外赏梅花。”回禀后默默地侧过身子后退,让出路来。
“大人,您看这……”不等内官把话说完,陆叙白直接“绕道走。”
内官心下舒了口气,外臣是不能与后宫各位娘娘直接见面的,若是真的碰上了,那真的是数不清的麻烦。还好陆大人明事理。内官一抬眼陆叙白已经拐进前面的廊子,赶紧一路小跑追过去。
养心殿外的红墙似乎刚被工匠粉刷过,上面被冬日的阳光温柔的映出了光亮,正德帝的面前又是堆积的很高的奏本。陆叙白迈进如的第一步,脚下飞来一本被甩开来的奏本,陆叙白顿了顿,弯腰捡起那奏章,将其收集起来,正德帝一看是陆叙白,挥挥手让两侧的侍从都退下,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来了,洛姑娘怎么样?身体可有好转?”
“劳烦皇上挂念,还需静养。”陆叙白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正德帝的怒气而有一丝的惊慌,“臣,有一事要问皇上。”
正德帝迟疑了一秒“什么事?”
“皇上是不是知道曼陀花疾与谁有关?”
“怎么会这么问,朕怎么会知道。”正德帝的表情透露着不可置信
“是臣唐突了,此事与拓跋旭尧有关,更是与临溪有关系,臣不得一问。”
“你是怀疑朕会因为对临溪的愧疚,而对拓跋旭尧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吗!还是你觉得朕,拿天下子民的性命于不顾是吗,更甚朕不德不配位!”正德帝的情绪因为陆叙白的话更加的不满。
“臣不敢。”陆叙白的言语依旧平淡,他心中对此事已有定论。
“若真是有证据证明与拓跋旭尧有关,按章程办事。鞑靼那边你不担心。”正德帝突然放缓了语气。
陆叙白面色不改,正德帝又看了一眼陆叙白,没再说什么,待陆叙白出了养心殿,正德帝唤来一旁跟他许久的内官“他,太聪明。”
“皇上,'这件事怪不得您。”内官安慰道。
“是吗,怎么说都是因我而起,不过他斗不过陆叙白。”
陆叙白到城郊,那些村民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也开始继续生意,陆叙白换下一身飞鱼服,挑了以什么寻常人家的衣服,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陆叙白一人随处查看,见一家三口正在忙碌给那些过路出城的的人供应饮食,妇人一看又有新的客人便热情的请陆叙白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有小笼包,米粥,葱油饼,您想.....”妇人非常热情的推荐自己家的特色
陆叙白随便点了几个,那妇人开心的应下。陆叙白突然听见远处叫喊“卷饼喽,好吃的卷饼。”
陆叙白起身过去,那老人家看似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慈善眼睛炯炯有神
“客官来一些吗?”老人家热情的问道
“是原来在南街的卷饼吗?”
“哦哟,客官是老熟人了吧,你看我年纪大了,都忘记了,南街摊位太贵了,这就搬到这里来了。”
“好,那老人家摆多久?我还有些事情,晚些过来,这是押金。”陆叙白掏出几锭碎银放在台子前,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刚才的点饭的地方,食物早已经摆了上来,远处几个小孩手里攥着的花,引起了陆叙白的注意,陆叙白扔下一锭银子,快步走过去“这花谁给你们的?”
那小孩指着远处墙角的方向,陆叙白抬眼一看,一个身影闪了过去只见,一名男子疾驰至从一旁的小路穿过,陆叙白追至此抬眼看了一眼牌坊,翻身跳过便以轻功跃向小路旁的往北街去的方向。那身影轻功极好,陆叙白追到闹市,但是那人却在人群中不见了踪迹,陆叙白环顾四周,只有一家酒作坊,陆叙白掀了门帘,里面并不想他预想的鱼龙混杂,倒是安静的很,每一个人都饱读诗书的模样
“客官品酒吗?”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这个只有掌柜没有小二,店内是一个环形的装饰,品酒的随环状而坐。
“可有见一戴面具男子。”
“戴面具?不曾。”
陆叙白心中疑虑,肩膀处多了一条臂膀“叙白,你怎么在这儿?”
陆叙白一扭头,沈闻宴的脸映入眼帘,陆叙白拿掉他的手“你一直在这儿?”
“对啊,你也知道,我有一家杯莫停,但是生意不好,这不听说这有一家常常满客的,我过来看看,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可有看到可疑的人进来?”
“可疑的人?你看看这里哪有什么可疑的人。你不会又是因为公务吧?你说你一个指挥使,手下那么多其他人,何必亲力亲为。”
沈闻宴甚是不解,陆叙白凡事亲力亲为,那什么多官职做什么,正当陆叙白在沉思那银色面具的人为什么突然出现,门口一戴面具男子朝陆叙白快速看了一眼,又飞速的逃离,陆叙白二话不说直接追了出去,身后的沈闻宴也赶紧跟了上去。
陆叙白直追那人到城郊南巷一处空旷之地突然,一阵急风自巷口贯了进来,惊起一片鸦雀振翅向天,落下的翎羽回旋苍穹。
那人的长衫同发丝被吹拂起来。
同时,五枚暗钉乘着风势急速向身后不远处的陆叙白打来。
这发暗器之人是个高手,因为他不仅懂得把握出招的时间,而且发出的暗器角度刁钻,封住了陆叙白所有的退路。
但陆叙白却是高手中的高手,明知无路可退,他自可以不退。
只在一瞬间,陆叙白扬起了右手,迅速一个回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枝,手中无刀出的却是绣春刀式
他出手太快,出手太准,只能看见一丝白光惊鸿一闪,于是听得“当,当,当,当,当”五声脆响,五枚暗钉被劈成了十枚,定入陆叙白身旁的废宅墙壁三分,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这时候还有后赶来的沈闻宴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他怎么这么厉害?”一旁到来的沈闻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道
“拓跋旭尧。”陆叙白突然开口,只听一阵放肆的笑声
“你果然聪明。”拓跋旭尧拿下面具露出那张清冷的脸
“你为了临溪做到这种地步,我敬重你,不过你不该因此而弃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不顾”
“你懂什么!临溪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们什么狗屁皇帝,不仅害她亡命,还让我鞑靼几十万的百姓骨肉分离,而那个现在坐在高位的霁林,他更该死,我妹妹为了他自杀过多少次,而他承诺会永远保护她,可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临溪就那么死了,还踏平了我鞑靼,我只不过给了你们一点点小小的惩戒,你们就讲什么大道理,简直可笑!”
一旁的沈闻宴“旭尧。”
拓跋旭尧这才注意到陆叙白身边的沈闻宴,“沈闻宴?没想到你也与他们为伍,你曾经也喜欢临溪吧?”
“旭尧,你又何必如此,善恶终有果,搭上自己值得吗?”沈闻宴收起一惯的肆意散漫的样子
“什么因果,什么善恶终有报,到头来善人却早已不在人世,而恶人却独坐高楼享受众人朝拜,将那些恶事掩盖,我自是知道陆叙白定会查到曼陀花疾是我散布的,也定会抓到我,既然藏不住,又何须在再藏。”
“那你就是刖主?”沈闻宴追问
“是我,其实我早就入京,没想到两次都落在陆叙白手里,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后将我同我妹妹安葬一起。”刹那间拓跋旭尧经脉断尽鲜血喷涌,陆叙白想要阻止却未能实现。
沈闻宴快步上前,握住拓跋旭尧的手,拓跋旭尧轻笑一声眼角落下的泪化了地上的积雪。
陆叙白蹲下将拓跋旭尧还未瞑目的双眸合上。
“他确实值得敬重,就按他说的做,将他葬在临溪身边好了。”陆叙白言语多了一丝的惆怅,因为他若不是锦衣卫也许他们会成为朋友,只不过锦衣卫容不得一丝情感掺杂。
“可是,皇帝那边......”沈闻宴担心
“就说,拓跋旭尧畏罪而死,跌落悬崖。这一生霁林也不会去看临溪,也许他也恐惧。”
“安葬他的事交给我吧,毕竟你以你的身份直接办这件事不合适。”
“多谢。”
处理完拓跋旭尧的事情,已经申时,太阳渐落,地上的拓跋旭尧永远闭了眼,陆叙白希望下一世他可以好好活着。
陆叙白拍了拍沈闻宴的肩膀“我还有事,剩下的交给你了。”留给沈闻宴一个背影
“喂,陆叙白,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啊!”沈闻宴扫视周围,寒冷的风因为夜色的降临显得更加阴风阵阵。
陆叙白加快脚步,赶到城郊,白天出摊的都收了摊位,接踵而上的是夜市,陆叙白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天的那个老人,正要离开时,身后的吵闹声让陆叙白驻足了脚步。几个人围成一圈推推搡搡“几位大爷,我真的没银子了都给各位大爷了。”
陆叙白闻声而去,便看到白天的老人被几个壮汉围住
那老人一看是陆叙白忙从怀里的掏出几个卷饼,刚要递给陆叙白却被那几个人抢了去扔在地上,还要伸拳打那个老人,陆叙白一个飞踢,将其中一个踹到在地,袖口的八面玲珑扇抵在那人的脖颈处,其他几人本想上前,却看到那八面玲珑扇吓的连忙求饶,“锦衣卫大人饶命。”
一旁原本鼓掌叫好的百姓,一听锦衣卫便飞速的四下散去。
“若是在让我看到,你们欺行霸市,不妨试试,滚。”
那几人连滚带爬逃离了现场,陆叙白扶起那老人,那老人满眼也是惊恐“小人真不知道是大人,这.......”老人从怀里掏出白天陆叙白给的银子想要还给陆叙白
“不用,买卖本就应该给银子,不过还能做卷饼吗?”
那老人一听连忙点头,“多谢大人,一直给大人留着,没想到遇到了恶霸,大人稍等一会儿就好。”那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到摊位前,熟练的做着卷饼,不一会三四个卷饼就做好了,还多给了陆叙白一个,陆叙白抵不过老人的热情只好谢过收下。便借来一匹马跃马而上往城内去。
陆叙白更不知道洛安早已经在门口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