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回来时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狼狈,眉宇间那股子又气又恼的劲丝毫没有放松。
秦沐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告诉她关于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还问了她许多的问题。
顾夕的精力都被集中到了秦沐身上,秦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秦国南宫太子的儿子,萧可敬以前就是效忠于南宫的死党成员。
当朝在位的大秦皇帝就是他的亲爷爷。
可是让秦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偏偏就是这样的身份和关系,秦帝不仅是要杀他,还亲自逼死了自己的儿子,而南宫太子的死也是因为他。
他是有父母亲的,他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南宫太子就是他的生父。
秦沐的心底激荡起浓浓的忧伤。
虽然他对两岁前的记忆都没有了什么印象,但是有一点他记忆犹新,他的耳畔总会出现那样一个亲昵的声音,喊他“沐宝”。
竟然是因为自己而害死了父亲,秦沐坐在地上哭得有点岔气,这是他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从他知道自己有父亲的这一刻起,这辈子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等秦沐哭够了,他能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学会坚强,本来他还曾犹豫要不要返回那虎穴龙潭,现在他有了决定,是生是死他都要去看看。
他的父亲还在那里长眠,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孝道,他也应该回去看看。
而且秦沐倒是要大声的问一问,向那大秦皇帝问个明明白白,他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心狠手辣,杀亲孙,逼死亲儿子?
萧可敬和慕夏站在大殿外,微风吹拂,衣袂飞扬。
“老臣萧可敬跪请少主回国,老臣必将肝脑涂地护佑少主周全。”
“萧可敬,你得要说话算话,老子的小命可比你的值钱。”秦沐从大殿里走出来,眼眶还有些红润,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萧可敬忙拱手回道:“小主子放心便是。”
事过翌日,旭日东升,东方霞光如潮水一线缓缓推进。
秦沐提剑上马,和萧可敬、慕夏一道最终还是踏上了那条返秦之路。
当他们三人并肩走出雍宫的那一刻,潜伏在雍都城里的各路密探都已经将想方设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信息传给了自家的主子。
临行前,司空月宁只对秦沐交代了一句话:“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小媳妇儿,我就过去整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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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南津。
剑气如山如渊,剑气如江如河。
叶素站在脚下自成的剑阵上,一步步的抵进相国府大门,几夜的暗查让她已经有十足的把握确信二师姐陈盈盈此刻就被困在相府中。
驻守在相府外围的士兵被她脚下剑阵生起的磅礴剑气冲击得踉跄不稳,宛如在风雨中飘摇的泛舟。
“四姐,没想到你比我小七还轻狂。”
夜凌音紧跟在叶素的身旁,前几日若不是叶素压着她,她早就一口气杀进来把这里掀个底朝天。
两人走进了相府,很快就看到了陈泽秀收的义子陈阔。
陈阔带兵横刀挡在了两女前方,紧皱着眉头说道:“两位姑娘,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我陈阔纵然是挡不住你们,也要在此做点什么。”
“狗东西,你说的你还真是有脸了,我二姐一家待你不薄吧?”
“砰!”
夜凌音闪身一脚踹在了陈阔的胸膛上,陈阔的身体向后飞出十几米远,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手捂着胸口有点吃力的坐起来,咬牙道:“为人臣者,当忠君报国。我从第一开始便是陛下身边的人,我自问没有理由愧对相府一家。”
夜凌音撸起袖子,气不打一处来,“姑奶奶弄死你。”
陈阔昂起头,虽死无惧道:“来吧,反正我也打不过姑娘,姑娘大可过来拧了我的脑袋便是。”
“我看谁敢?”
这时,一声冷喝从两女背后传来。
须臾,众人就看到太子李木带着大队的羽林卫出现在庭院中,密密麻麻,用长戟指着叶素和夜凌音。
李木颔首道:“两位是仙门中人,却来插手我唐国的家事,当真是不把我唐国放在眼里?”
夜凌音撇了撇嘴,回道:“姑奶奶最喜欢的就是目中无人。”
“你……”李木哑然,忽而愤怒的甩了甩衣袖,“本宫倒是想看看就凭你们两个今天要怎么把人救出去。”
“这样总可以吧!”
李木听到叶素开口,他眨了眨眼睛,还未等到叶素的话音全然落下,就察觉到耳旁有一阵风飘过。
旋即,半出鞘的春棠剑就架在了他的颈上。
李木心里一凉,这才下意识的想到这位不速之客可是中洲剑客榜上赫赫有名的女剑仙,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李木也没有慌张,反而趁势笑道:“你若敢动我分毫,我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你。”
叶素哪里会被他威胁,只见她微微使劲,手腕一抖,一记手刀当场就将这位自以为是的南唐太子给砍得晕死过去。
全场的羽林卫陷入沉默。
夜凌音开心一笑,跑过来主动拎住李木,还抽出了腰带上的软剑摆出狐假虎威的仗势,吓唬众人。
“哐!”
禁锢了陈盈盈父女的房间被叶素一脚踢开。
房间里,早就听闻到外面响动的陈家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来,随即陈盈盈的目光便回落到了父亲的身上。
“爹爹,您真的不打算跟女儿走吗?”
陈泽秀握住女儿的手,苦笑了一声,摇头道:“盈盈,这个问题为父已经回答过你,你便安心的走吧,不要再牵挂为父了。”
陈盈盈叹了口气,疑惑道:“落叶归根真的这么重要?”
陈泽秀笑了笑,没有回答。
叶素走上前递给陈泽秀一张符纸,叮嘱道:“伯父,这是方寸符,你若想离开这里便撕了它,它会带你直达十里外。”
陈泽秀回了一声“好”,然后将其悄悄放进袖子里。
他亲眼看着陈盈盈被两女带走后才暗暗松了口气,站在庭院里转头瞟了一眼高耸的塔楼,他又独自走回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塔楼顶层,抱剑老翁一直目视着相府内发生的风吹草动,唐帝李道尘就背手站在他的身侧。
这间房室的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大内高手,他们蠢蠢欲动,只等李道尘的一声命令。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等到这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