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隆起的被子扭了一下，又变得一动不动。

执着的来电，可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停止的铃声，还未等到屏幕熄灭，在寂静的卧室中，又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一条赤裸的胳膊从被子中伸出，从枕边摸过电话，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谁啊”。

“你好，我是杨河……”

“抱歉，你打错了，我不是浦江，不是你要汇合的地方”。

说完挂掉了电话，蒙着被子扭头又睡了过去。

不过安静的卧室中很快传来了一声尖叫声，陈默蹬掉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脸上带着反应过来的惊恐，看着掉在地上的电话，嘴里低声呢喃道。

“完了，完了……”

实在是昨晚睡得有些晚，并不是因为写《红楼梦》，或者专辑其他的歌曲，这些对于天才，呃……系统粑粑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写了十章《红楼梦》上传到巨博之后，看着最近这些天他变成了漩涡的中心，虽然是被撕的对象，结果还是深陷在其中。

仔细看完了关于他的每一条消息，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3点多。

不过晚睡对于个体户来说，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都不可能早起，所以只能自然醒了。

掉在地板上的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这段时间似乎是很体贴的给他考虑，他到底是不是浦江，呃不对，杨河是谁。

“喂，老师，抱歉，抱歉刚刚睡的有点迷糊”。

没有画蛇添足的叫院长，因为他知道对于杨河来说，这位学术型领导，并不喜欢自己的学生，称呼他的行政级别。

“陈默同学，不要紧张，年轻人可不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喜欢睡懒觉是很正常的嘛，理解理解”。

扫了一眼屏幕上分时间，5点40，嘴角抽了抽，懒觉，这个点是懒觉的话，那么恐怕这个社会完蛋了，已经被一群懒蛋占领了。

陈默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虽然对方看不见，依然下意识的点点头，飞快的回道。

“老师说得对，下不为例……”

“陈默啊，老师打电话找你有点事，现在有时间吗?”

他敢保证，诺大的沪上，能拒绝这个老头的人，应该一把手就能数过来，但是这些人绝对不会说出拒绝的话。

有时间吗，能说没有吗?

“老师有什么吩咐，您指东我往右都是错的”。

说着手指比划了一下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嗯，东就是右这话没错。

电话那边传来了几道笑声，明显不是杨院长一个人，不过陈默耐心等待指令。

这么大的腕，身边没几个人才不正常。

“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都是民主社会了，专横独断那一套可万万要不得。

给老师发个地址，我让司机去接你，别忙着吃早餐了”。

话声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陈默依稀听到一句。

“今天非得治了这小子短小无力……”

呃……看来水之精华余淼淼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接电话都有幻听了。

陈默甩了甩脑袋，随手把地址发了过去，双臂用力比划了个健美动作，掀起嘴角笑道。

“短小无力，怎么可能”。

……………………………………

沪大路，许久没有来过的生煎店，还是和当初上学的时候一样，从早上就开始排着让人绝望的长队。

因为就在沪大门口的缘故，这间挂着小杨生煎的店面，每天杨老头都会让司机把车稍微停一下，然后摇下窗户。

胖乎乎的主妇脸上带着惊喜，沾满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拭几下，飞快的装好一碗精肉馄饨和四个生煎包塞进车内，头也不回得又跑回忙碌的店铺中。

介于从来没见过杨老头给过钱，正好小店招牌也叫小杨，他们老是在下课时哄笑着打趣，这家店是老杨的亲戚小杨开的。

老杨脸上带着笑意，摆摆手也不恼，也不解释。

渐渐这件事像是真的一样，开始在学校疯传了起来，变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

陈默和司机两人拎着五份一模一样的早点，终于享受了一次和老杨一样的待遇，没有给钱，没有排队的WIP大佬尊贵体验。

临走到梅苑那间门前正好流过苏扬河的小楼，听着里面传来一阵夸赞声。

不加掩饰的拍马屁，听得他都有点别扭，不过老杨似乎很享受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哎呦，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好像是合计着怎么来算计他。

走在前面的快两步的司机，嘴里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办公室传来一阵板凳的响动，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陈默小心脏跳的不由快了几分。

糟糕，竟然忘了杨老头每次中文系迎新会上，总会先说规矩，首当其冲就是作为体面的文化人。

既然选择了传统文学，那就不要标新立异，这个标新立异里面，指名道姓的提到了娱乐圈，这是大忌啊。

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毕竟这算是摆明了看不起娱乐圈。

不过还好，老杨清高了一辈子，发表点个人喜好，虽说有点固执的偏见，但都到这位置了。

不说随心所欲，就这点小小的执念在满足不了，还待院长办公室干嘛，早早退休不香吗，受这窝囊气。

“老师好，呃……”

进门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办公室，墙上依然是那副当初老杨亲手写的毛笔字，被他们戏称是“荡妇”的坦荡。（有空可以搜一下，这俩字确实很像）。

双手提着打包盒，陈默向坐在办公室前的老杨弯腰行了个礼，开口问候道，只是其他三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其实很多当时在校园感到没什么的东西，在走入社会之后才会知道其中的艰难。

老杨的随性，现在看来真的挺不容易。

有几个人能走到这个位置，依然和当初没有什么变化，和学生开玩笑打成一片。

“都叫老师吧，快把饭盒放桌上，分分都先吃吧，这东西凉了可没那味道了”。

连忙将饭盒放桌上，陈默给几人分了分，不过却一直感觉后背有些发麻。

被几个老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真的是有点毛骨悚然，这不是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可现在倒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