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瑾觉得自己这个导演真的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本来想着利用专业技能,彻底让陈默臣服在自己虎躯之下,毕竟这位也是和余大元帅正面刚过的主。
用替换法,在余大元帅那里全身而退的陈默,两人地位差不多相当,那他胖爷岂不是比余老还要牛的人。
可是对着摄像机,他只是单纯的重复着开始,结束,开始,结束,开始,结束。
等到他有戏的时候,陈默慢慢也琢磨懂了怎么用这台黑家伙,毕竟是当过狗仔的人。
都是用摄像机,本质上区别不大。
在钞票的刺激下,演员这个职业好像真的没一点技术含量,毕竟这群人他很清楚的知道,都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农民。
而且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甚至算得上是很失败的农民。
看着面前正在讲解着戏份的陈默,胖子真的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就好像这部戏已经拍过了一遍,而现在只是把画面重新用语言再讲解一遍。
这些渐入佳境,逐渐熟悉起来的临时演员,竟然爆发出了过人的潜力,猪头肉已经和烩面一样,变成了每天必备的美食。
这不那边几个顺利过关的家伙,正蹲坐在一起,讨论着能不能用烩面加猪头肉,换一顿羊汤。
毕竟天天吃这玩意,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日复一日的面对玉米糊糊加腌萝卜干,索然无味啊。
嘴里枯燥无味的喊了声开声,镜头早已偷偷排练过无数次的王道全,脸上笑容尽去,一副大佬沉着稳重的模样,嘴角叼着一根纸烟,虚眯着双眼,嘴角带着冷笑撂下狠话。
“结束,收工”。
陈默拍拍手,瞪了一眼有些犯困的胖子,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放松了。
不过相比起刚来的时候,在吃完了一共八个口味,合计600多桶泡面后,瘦了不少,同样也黑了许多。
胖子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的骂了一句,“道哥,你他娘的是不是晚上修炼了,演技了得啊”。
“哈哈,胖爷和童小年咋样了”。
正小心翼翼偷瞄着小胖的童小年,闻言小脸一红,跺跺脚跑向了厂房外。
秦怀瑾嘿嘿笑了两声,大言不惭的吹嘘道,“胖爷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嘿嘿”。
道哥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模样,搓搓手看着收工的陈默。
他知道和胖爷聊天吹牛可以,但真拿事还得是面前的年轻人。
“默哥,晚上聊聊”?
“不想回去了,怎么,嫌弃嫂子的烂腌菜了”?
陈默放下手中折好的剧本,原本厚厚的一叠,如今只剩下了寥寥数页。
“没……”
道哥挠挠头,又开始憨笑了起来。
“走吧,走吧,最怕看见你这个笑了,提前说啊,胖子的涪陵榨菜吃完了,别惦记了”。
摆摆手陈默笑了一声,和道哥一起往外面走去。
目光闪烁的胖子,轻咳了一声,又摆出了片场导演的做派,指指点点的喊道,“动作都轻点,这玩意贵着呢,够你吃一辈子烩面了。
嗨嗨,那几个,你们这是上班就为下班啊,赶紧过来帮忙”。
看着快要走出院子的几个人又折身返回,胖子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
“胖哥,猜猜我是谁”。
刚刚出院门的秦怀瑾,忽然眼前一黑,感受着蒙在眼上的一对柔荑,坏笑道。
“小丽”?
“小红”?
“小兰”?
“小……”
“哼,不理你了”。
童小年脸色越来越难看,俏脸一黑转过身,倒没有真的离开。
“小年,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你呢,就这PA县里,我还真找不到有人能比你小手还滑嫩……”
“呸,胖子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和道哥从小卖部出来的陈默,偷偷的把两人一举一动完全看在眼里,来了个人赃并获。
看着俏脸泛红的童小年,伸手指了指道哥手里提的袋子,“走吧,晚上有人请客加菜,小年一起,我给你揭穿胖子的丑陋嘴脸”。
两瓶二锅头摆在比招待所条件都差许多的凯悦大酒店门口。
破烂的圆桌上显眼的摆着两瓶廉价的二锅头,拧开盖子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来的日子,可全靠这玩意才能睡个好觉,如今闻着这股味道,陈默贪婪的吸了吸,给三个杯子倒满。
想了想看了一眼盯着酒瓶的童小年,也给她倒了半杯,敲了敲桌子笑道。
“来,为了即将杀青的电影,干一杯”。
小杯一两多的白酒,顺着嗓子像是一道火焰滑了下去,陈默呲了呲嘴角,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道哥,有什么事直说吧,不用这么破费,一会我把钱给你”。
“嗯,最晚后天应该就杀……杀青了吧”。
已经渐渐熟悉了原本对他很陌生的词汇,但说到杀青的时候,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毕竟这两个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太好的字,组合在一起的全新词语,并不太适合用在结束时,不吉利。
陈默点点头,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转眼也已经在PA县待了快要一个多月了,进度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再经历了最艰难的开始,这些业余的不能再业余的农民,害怕自己耽误了进度,找他了解了自己扮演角色的戏份后,开始用最笨拙的办法。
无数次的重复的练习,才能换胖子在镜头后,嘴里打着哈欠喊结束。
“道哥,有什么话直说吧,可能后天我们就走了,到时和眼睛去沪上补几个镜头,就得安心剪片子了,抓紧时间上映了”。
说着,拍了拍额头,“哦,对了,如果是为了那笔奖金,明天中午我让胖子把现金带过去……”
“爱吃醋就是不行,还怕胖爷讹你钱啊,就那三瓜俩枣的有什么意思”。胖子撇撇嘴开口吐槽道。
“没,不是那意思”。
王道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脸色通红慌张的摆摆手,匆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默哥能来这里拍电影,那也是为了金银镇的乡亲们好。
我就是,我就是……”
抓起桌上的酒瓶,干脆直接将瓶口凑到嘴边,王道全喉结耸动了几下,还有大半瓶的二锅头,肉眼可见的消失着。
摇晃的身子随手把酒瓶丢向了路边,随着一声玻璃的脆响声,王道全竟然双眼朦胧,撩起短袖下摆擦了擦下巴的白酒,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默哥,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扑通一声,王道全一头栽倒了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