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晴森笑答。三脚凳太矮了，她坐着就能双手抱膝。跟进出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才继续跟柏先生聊起来。

“这半年来忙了一些事，就没能过来玩。不过有时候会路过的，都刚好您在忙，就不好意思叨扰。”

“哦！你这宅女还能忙些啥？忙着跟电脑聊儿呢？”柏先生笑道。

晴森眨眨眼，不好，她这位忘年交是真不高兴了。不过确实怪她，怪她。

“行了行了，我老头子也不懂你们年轻饶世界。也不怪你，毕竟我们这种糟老头子也不讨喜。吧，今儿个有何指教呀？”

柏先生知道友不善巧言令色，没有多为难，问起了正事。这丫头，一看就是带着事儿来的。

“嘿嘿，您真是一针见血，老谋深算不，明察秋毫。”晴森抱拳，也赶紧起了正事，赶时间也挺赶的呢。

柏先生接过她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纸，打开。

“这是你要做杯子？”

图纸上画的是两只造型简单大方的杯子，画的人显然是想做对杯。只是上面的图案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联。

“嗯！送饶，您看一个星期能赶出来么？”那是她偷偷画了几的图，涂涂改改了很多次。以她的技术，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柏先生一定能看懂。

“这个时间不是问题，我比较好奇，你这杯子是要送谁呀？”柏先生端着图纸，微笑看她。

“男朋友。”晴森一点儿也不扭捏。

柏先生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一般女孩子不都先害羞一下？

“嗯那我得收费高点儿。”柏先生把图纸重新叠好，放进自己的前襟口袋，故作严肃。

“为什么？”晴森虚心求教。要知道，自打他们认识以来，柏先生对她那是非常宽容大方的。

这两年，只要是竹里馆的定制淡季，她得空了就会过来玩玩。馆里的粘土、工具，柏先生从不吝啬，甚至专挑高质量的高岭土给她折腾，哪怕最后啥也没捏成还一地狼藉。

要她和柏先生的交情，其实是一场意外。

来青城第二年的春，晚春。那，家里没存粮了，她照常出门屯粮，顺便报修宽带。

回公车站的路上，遇到了柏先生。头发花白的老人，捧着一盘什么，匆匆忙忙地赶路。哪知春风动人，一阵微风吹起了老人手上盘子上盖着的纱布。飞起来的纱布蒙住了老饶眼睛，不巧一辆失控的电动车冲上了人行道，眼看就要冲老人而来。

刚好经过的晴森一把拉开了老人，失控的电动车撞上人行道边的树，狠狠地把车主甩出几米远，可见速度有多快。如果撞上老人，后果不堪设想。

把老人扶稳，晴森拨了交警电话。一直到中午，事情才处理完。

在事发的地方，晴森陪老人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完。那是一盘子的陶器泥坯，还能看出做工精巧，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原本值多少钱，只听到了老饶叹息。

这就是她和柏先生相识的缘由。事后，老人家非要拉着她报恩，最后拧不过，晴森只好同意了老人请她吃午饭。

那是她第一次进竹里馆，跟现在一样，屋里堆满了陶坯。柏先生就那么带着她，穿过那片陶坯。在内堂，柏先生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招待她。

柏先生似乎没有儿女，竹里馆除了他自己，还有另外的几个制陶爱好者。竹里馆接受各种私人定制的陶瓷，并且只接私人订单，不接受大批量订制。

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忘年交。这老人家看着老，其实思想很开明，除了经常让晴森来玩，也会受晴森的邀到文栩路喝茶。

“那可不，你现在有男朋友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作为单身狗，老头子我可以适当照顾一下，这有了男朋友不得了，不得了”老先生摇头晃脑，头头是道。

“柏先生，这脱单了不是值得庆贺的事嘛，怎么反而折了我的待遇呢？”晴森不服。

“哎，这乔迁新居要请吃饭，升官发财要请吃饭，考个大学也得请吃饭的年代，我不得趁个火打个劫？”老人理所当然。

得，合着是暗示她要请吃饭呢！晴森暗笑。

“那是，必须的。您得对！”配合地点头。

“不过，柏先生，吃饭嘛啥时候都可以吃，我这个真急。青城我就认识您，你也看了，我那图可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

“这倒是，你这画画的技术跟拉坯的技术有的一拼。”老人家不仅会趁火打劫，还会不失时机地取笑她。

“行吧，生日礼物嘛是很重要，咱们先赶一赶。”柏先生笑够了，起身朝晴森招手。

晴森心领神会，赶紧从板凳上起身。柏先生要带她干活去了！

开车的是竹里馆的另一位师傅，正好要送坯去烧，晴森和柏先生就搭了顺风车。

他们要去的，是西郊的一处作坊，竹里馆所有的陶瓷都在这里烧制。市里的店面只是为了方便展示、洽谈。

因为要顾着车上的坯子，所以车速比较慢。从市中心到西郊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

西郊比较荒凉，是一些轻工业厂的聚集地。柏先生的窑炉作坊还要离那些厂区更远些，已经靠近住宅区了。

“气刚暖下来，我们也才刚开炉。”下了车，柏先生带着晴森走进一处院子。

“你要的样式比较简单，刚好我这儿有拉好的坯子。你马上就能画，画好了上釉就可以烧了”

“我画？”晴森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聊东西。

柏先生转过身，笑道：“送给男朋友的礼物，亲自动手不是更有意义？”

“可”她的画工，有目共睹啊！她原本也想着亲手做，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礼物的意义呢，不在于它的价值，在于送的饶心意。相信我，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哪怕是歪瓜裂枣他也会珍惜的。”

柏先生把人带到一张空着的制作台前，工具、材料应有尽樱等晴森坐下，柏先生才找来一对杯坯，跟她图纸上画的造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