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出门后,柳念雪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初入宫中,就已经风波不断,诚然自己没有害人之意,也不能缺了防人之心。
她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感觉裙摆被什么东西蹭得动了。
低下头,只见小黑正在裙边,蹭着她的小腿。
柳念雪蹲下身,轻轻的用手摸了摸小黑的头。
此时,小黑突然伸出小爪子,覆在柳念雪的手背上。柳念雪只当小黑在和自己玩耍,又将自己的手覆上小黑的爪子。
小黑急的喵喵叫了起来,又将自己的爪子覆上。
柳念雪此时忽然灵机一动,“小黑?你抓伤了秋菊?”
小黑又喵了一声,似是听懂一般。
柳念雪心下会意,看来确实是白怡命菊香留下,先拿了她自己的玉如意,再来偷柳念雪的玉笛和玉佩。
当日白怡看过自己藏起玉笛,但玉笛说到底只是普通之物,不知她为何要认准了这玉笛偷。
玉佩么,想来只是因为和玉笛放在一起,才被偷去了。
菊香来自己房中偷东西的时候,被小黑发现,抓伤了手背。这才有了宫门口,菊香握着手背的一幕。
想来菊香把东西放到周幽儿房中后,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周幽儿早已留了一手。
却不知这思琴,为何要将包袱放到西厢?
难道周幽儿也早有了害自己的心思?
看来若不是小德子机灵,自己今日怕是如何都说不清楚了。
不想这宫中,只是一个才人的宫苑,就热闹成这样……
柳念雪心下叹息,不由得又起身拿出玉笛,坐回桌边。
还好,今日无论如何是拿回来了。
但想到此处,不禁又是疑惑,这皇后娘娘为何要袒护自己?
心下太多的疑惑,无从解释。
正在毫无思绪的时候,梅香敲了敲门,“小姐,奴婢为您整理床铺吧。”
“进来吧。”柳念雪随口答应了一声。
梅香进门,见柳念雪只是坐在桌边,轻抚着玉笛,就自行到一边整理床铺。
“梅香。”待梅香整理好床铺后,柳念雪将她唤到身边。
“小姐,奴婢在。”梅香不知何故,虽答应下来,脸上却充满了疑惑。
柳念雪示意她到自己对面坐下,将玉笛轻轻的放在桌上,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可知今日出门的时候,我本想将你留下?”
梅香想了想当时的场景,低下头,“奴婢,是不是做错了……”
柳念雪拍了拍梅香的手,“我知道,你心里觉得白才人是个好人,不会害了我们。所以想一路护送我与她。”
梅香点了点头。
“你心思纯净善良,这份善良,在到了宫中之后,我越发珍惜。”
“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我又怕,你的善良会被人利用了去。”
梅香听到这里,皱了皱眉,抬头正视柳念雪,“小姐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白才人所为。”
她不是傻子,只是为人单纯善良,总是把人往好处想。
如今柳念雪这样一说,她自然明白,有人利用自己的善良,要陷害她的小姐。
柳念雪轻轻点头,继续说道:“你可知,如果今日不是小德子,那包赃物怕是就在我的床底下了。”
梅香心下一惊,突然想到了马车前,柳念雪曾经看过小德子一眼,而小德子当时好像并无反应。
小姐与小德子相识不过数日,竟然可以如此默契。
自己与小姐相处了那么多年,却……
想到这里,梅香心里有些难受,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柳念雪见她锤头丧气,心下不舍,“梅香,你也不要难过,并不是你不如小德子。他从小长于宫中,自然熟悉宫中的尔虞我诈。你自小在府中,府里没有这些。”
说着,柳念雪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摸了摸梅香的脑袋,以示安慰。
“小姐,梅香明白了。”
梅香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在小姐身边那么久了,为的就是要保护小姐。
如今即便来了宫中,她也一定要护住小姐的周全。
柳念雪笑着将她的手又握的紧了紧,“行了,去休息吧。今日也担心了一天了。”
梅香点了点头,起身退了出去。
可她心中一直有着疑惑,为什么小德子就能领悟到小姐的心思呢?
见梅香出了门,柳念雪舒了口气。
她担心梅香太过自责,也担心她太过善良不能理解。
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多虑了,梅香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女孩。
她拿起手边的玉笛,本想吹奏,可一拿到手上就会想到裴峰。
既然知己无缘再见,自己也不会再有吹笛的心思。
而此时的裴峰,正在客栈,手上把弄着一支玉簪,眉头紧锁。
这几日又是快马加鞭,餐风露宿。今日在赵信的强烈要求的,两人终于难得的住进了客栈。
赵信倒不是撑不住,他是怕他师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进了皇宫怕就要直接倒下了。
赵信见裴峰看的那么认真,便说道:“师兄,咱们这事也算办得顺利。这样算算日子,再有七八日也就能回到京都了。”
说道京都,裴峰的眉头明显舒展了,“是啊,终于可以回到京都了。”
赵信见裴峰一提京都心情就好,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之前口中的那个“她”。
心下不禁好奇,蹭到裴峰身边,问道:“师兄,你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为了‘她’啊。”
裴峰瞟了赵信一眼,说道:“是啊,否则我这么紧赶慢赶干嘛。”
随即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自然也是要赶着回去处理的。”
赵信忍不住偷笑了一声,他这位师兄,向来心中只有朝政,现在竟然有那么一个“她”比朝政还重要了。
又见裴峰竟然还假意一本正经了一把,所以不禁想要偷笑。
“你笑什么。”裴峰自然听到了他的偷笑,“师弟啊,我告诉你,若有一日你也遇到这样的姑娘,你就知道了。”
赵信哈哈一笑说道:“我才不会像你这样呢,我爹说了,女人都是麻烦,切不可陷入其中。”
“你爹平日里都和你说什么呢……怎么会说这个?”
“这还用得着说嘛?你看我爹不就知道了,我娘也挺漂亮吧,听说未嫁之前也是个纤弱小姐。现在,你看,别说什么小妾了,我家可以连长得漂亮的丫头都没有。”赵信不禁感慨。
赵信倒也不是想要他爹纳妾,他也是个信奉从一而终的人。只不过说到他的娘亲么,也确实有些名气。
赵信的娘亲,也就是当朝太尉夫人——公孙夫人,是京都城中有名的妒妇。
当年,赵家与公孙家也是极有渊源,两位夫人又同时怀孕。
故而约定,若同为男孩,就结为兄弟;同为女孩,就结为姐妹;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
十月怀胎,临产之后,竟真正就是一男一女,所以两个孩子便算是指腹为婚了。
那年,赵云天还是年少轻狂时,本因自己连这位公孙小姐的面都没见过,所以不愿与这位公孙小姐成婚。
任凭父母如何劝说,威逼利诱都没用。
一日,赵云天在庭中练武,恰逢公孙一家前来拜会。其中,就有这位与他指腹为婚的二小姐——公孙文秀。
当时是仲夏时节,公孙小姐从门廊的走过的时候,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
一手握着一把绣有荷花的绫绢扇轻轻摇着,一手拿着一方浅绿色的丝帕。
她款步经过中庭的时候,那丝帕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摆,在炎炎夏日里,那一身翠绿映衬着荷花扇,显得分外清凉。
自那一刻起,赵云天的双眼就再也离不开公孙文秀的身影了。
公孙文秀似乎感觉到了赵云天的目光,转过头,见他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轻笑了一下,便继续跟着自己的父母往内堂去了。
这不笑还好,这一笑便如同一道惊雷打中了赵云天。
当天晚上,赵云天便吵着闹着央求自己的父母,无论如何都要把公孙文秀娶过门。
其实,这公孙文秀是家里的大小姐,不过,家中尚有一个堂姐——公孙文熙,如今尚未婚配。
两家本来商量,反正文秀的事已经定下来了,索性再过个一两年,等文熙出阁了,再把文秀嫁过来。
赵氏夫妇见儿子一百个不愿意,本来就想找借口拖延一下时间。想着能有一两年的时间,慢慢劝说,自然是最好。
却不想自家的儿子竟然如此善变,转眼之间,就从誓死不娶变成了巴不得明日就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