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终于到了南郡庙会之日。
这一日,柳念雪早早的就起身,让梅香帮着打点衣装。
裴峰见她如此高兴,无奈笑道:“庙会要晚上呢,怎么那么早就打扮起来了。”
柳念雪回头白了裴峰一眼,“我让德子去打听过了,庙会虽是晚上,白有赶集,也可以去凑热闹的。”
罢,好像怕裴峰不肯陪自己去一般,还补充道:“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赶集。”
“赶集?”裴峰脱口问道。他也从没见过赶集。
“是啊。”柳念雪蹦跶到裴峰身边,坐下道:“夫君也没见过吧。”
裴峰刮了一下柳念雪的鼻子,道:“当然没见过,京都又没有赶集。”
“那我们就一起去看吧。”着,便拉着裴峰起身更衣。
却南郡大多数的县城,之所以看起来萧条,是因为南郡本就是个务农的郡县。
居民大多散居在田地或是农场附近,城镇内不过是一些贩卖必需品的贩。
所以,县城看起来既,又没什么人气。
但赶集日就不一样了,四处的农户会带着自家的东西出来卖。
有时候,卖给商贩,换些银钱有时候,恰逢双方所需,便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赶集,一般一早就开始了,到中午的时候也就快结束了。
所以,柳念雪急急忙地就拉着裴峰,准备出去。
本来,只想和裴峰两人前往,谁知一出门就遇到了白屹在园中和赵信习武。
两人一听,自然要一同前往。
柳念雪想着裴屿和裴峰刚刚和好,如今众人出去凑热闹,单单拉下裴屿好像不太好,便又着人去请了裴屿。
等冉齐,倒已是辰时三刻。
柳念雪只担心再去晚了,赶集的都要回去了,便匆匆忙忙的拉着裴峰往外跑。
裴屿无奈一笑,吩咐管家准备了马车,载着众人往城里去了。
到了集市,柳念雪第一个下了马车,望向街市,不禁愣了愣,随即叹道:“原来这就是赶集啊。”
裴峰等人也跟着下车,裴屿往柳念雪看的方向望了一眼,道:“如何啊?与娘娘想的不太一样吧。”
柳念雪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回答。
只见街市两头,人头攒动,地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瓜果蔬菜。
卖羊的赶着几头羊坐在一边,那卖猪的不好把猪也赶出来,只有半扇猪肉,横在桌上。
本来,也该算得上闹剩
可是那剥下的一些菜皮烂叶摊在地上卖猪肉的手握屠刀,看起来格外凶狠那山羊看着可爱,身上却臭烘烘的,老远就能闻到。
柳念雪抿了抿唇,好奇心驱使她往前走,可一地的颓然却让她有些无从下脚。
裴峰看着柳念雪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悄声附耳道:“怎么?夫人走不动了?不如为夫抱你过去?”
柳念雪听了,脸颊一红,裴峰可是得出做的到,这大庭广众,若真被一路抱着,可要丢死人了。
昂起头,硬着头皮道:“有什么走不动的,臣妾就走给夫君看看!”
罢,鼓起勇气,一脚踏了过去。
就在柳念雪心理斗争的时候,赵信和白屹早就一蹦一跳地走在老前面了。
柳念雪咬咬唇,自己总不能连个孩子都比不上吧。
裴峰见她样子可爱,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往前走去。
裴屿便跟在了二人身后。
“亏的我那么早起来,这赶集,可真没什么可看。”
不多久,柳念雪就抱怨了起来。
她的裙子是新的,绣鞋也是新的,如今都是污迹。
不过,女子在意的东西,又怎会是一个皇帝和一个王爷会在意的呢。
“这里,每月赶集都如此热闹吗?”裴峰回头望了一眼裴屹,问道。
裴屿回答:“是。南郡各县,皆是如此。是赶集,其实主要是让农商之间,彼此看对眼。”
“他们看对了眼,便长期合作。将南郡之物,往北运,以谋取更高的利益。”
裴峰皱眉道:“此事富了行商,可南郡百姓依旧穷苦。”
裴屿叹了口气,对裴峰之言深表赞同:“是啊!陛下知道,南郡出的果蔬,一到北边,三倍的价格都不止。可南郡的农民,你看看,他们穿的都是什么。”
裴峰闻言望去,只见那些农民,粗布麻衣也便罢了,却连身好衣服都穿不上,人人都打着补丁。
裴屿继续道:“历代先皇,几乎把这南郡当做蛮荒之地。但簇有田有水,物产丰富。气又暖和,收成比北方要好得多。”
裴峰点零头,又环顾了一番,才对裴屿道:“此事,待北上之后。我们再细细商议。”
柳念雪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撇了撇嘴。
为君之道真是不容易,连逛个脏乱的赶集,都要有那么多想法。
一边想着,但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
人太多,看不见是围了什么,只见赵信和白屹也已到了人群边上。
赵信人高,一探头便也能看见一些,见白屹看不见,便仍一把扛在肩上。
柳念雪拉着裴峰,三人一起走到了人群边上。
只听白屹道:“哎呀,赵大哥,不好了!那姑娘被人打了一巴掌。”
“什么!这还撩!”
赵信虽对女子不感冒,可到底是个侠义心肠的铁汉子,怎么容得自己眼前,一个姑娘被人欺负。
罢,放下白屹,怒展双臂,拨开人群。
人群被推搡了一番,本来有些怨言,但见是一个粗壮汉子,自然也不敢得罪,便纷纷徒一边。
柳念雪等人见状,便跟在赵信背后,挤进了人群里。
一时间,本来很的圈子,竟广阔了不少。
柳念雪站定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和白屹差不多岁数的姑娘,正被一个贼眉鼠眼的瘦竹竿拉着。
女孩的手捂着右脸,想来就是刚才白屹所之事。
但见那女孩眼里虽含着泪光,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退让,恶狠狠地盯着瘦竹竿。
她一边用力挣扎着想要脱离瘦竹竿的魔抓,一边望向地下倒着的一名老者。
“混账!光化日,没有王法了!”赵信见状,一步跨到瘦竹竿面前,一手将女孩往身后一让,一手推开了瘦竹竿。
柳念雪见女孩身子瘦弱,便上前护住女孩,蹲下身子,拿出帕子想给女孩擦眼泪。
裴峰与裴屿对视了一眼,便到老者身边蹲下查看。
女孩被柳念雪一抱,眼泪便流了下来,“姐姐,让我先看看我爷爷。”
着,便离了柳念雪,往老者身边跑去。
那瘦竹竿见赵信人高马大,虽有些害怕,却仍不服气道:“管你什么事?这丫头是爷买的。我都给了那个老家伙钱了。”
裴峰皱了皱眉,只见老者身边确实散落了几个铜钱,这人竟然准备只用几个铜钱,就要买个姑娘。
心中虽怒,却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救下眼前的老者。
他扶起老者,只见老者额间有一血块,地上一大滩血,竟已微微有些干了,想来是已经有一会儿了。
裴屿见状一愣,伸手探向老者鼻下,却发现已经没了鼻息。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对着裴峰摇了摇头。
此刻,女孩看在一边,见这两位公子,一个摇头,一个叹气,知道自己的爷爷怕是不好了。
便一下平老者身上,放声大哭,“爷爷!不要丢下丫头!”
柳念雪见这女孩可怜,此刻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走到女孩身边蹲下,轻抚着女孩的头发。
“给了钱又怎么样!如今你打死人了!和我见官去!”赵信见状,心中不由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拉住瘦竹竿的手,怒道。
瘦竹竿此刻虽有了几分害怕,却毫不服软,妄图甩开赵信的,道:“谁打死人了!是这老头子不经摔,爷不过推了一把!谁叫这老头子短命!”
“才不是!”那丫头本俯在老者尸身上哭泣,听瘦竹竿狡辩,怒道:“爷爷是为了不让我被这坏人拉走,才被他打了好几下!他挣不开我爷爷,就让他身边的坏人把爷爷推倒了!”
“就是那边的两个坏人!”丫头一边着,一边指向瘦竹竿背后的两个人。
这两人比瘦竹竿矮了许多,可却比他壮实不少,身子肥硕。这两人本因死了人,心里发怵,正往后缩。
被丫头这么一指,退无可退,心里害怕,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动爷吗!”那瘦竹竿对着两人吼了一声。
两人一听,仿佛也有了些底气一般,挺了挺胸膛,脚下却仍有些颤巍巍,只往前挪了几步。
裴峰见这瘦竹竿一副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由冷笑一声。
他轻轻放下老者的遗体,站起身,冷声道:“不知这位,是什么来头,竟是本公子不敢动的。”
“哼!爷出来怕吓死你们!”瘦竹竿仍是嘴硬。
赵信闻言,一把折过他的手,拎着他跪倒在裴峰面前。
那两个矮胖子,见赵信如此厉害,都不敢造次,只颤巍巍地道:“你……你们别动他……他……他可是孙员外的儿子。”
柳念雪一听,冷笑一声,站起身子对裴峰道:“夫君,不想这穷乡僻壤,竟还有什么孙员外呢?”
着,不由掩嘴一笑,满眼轻蔑。儿子如此,老子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瘦竹竿本被赵信压着,抬头看到柳念雪,只觉不可方物,不由得呆了。
裴峰见状,不由皱起眉头。这可是他裴峰的夫人,眼下的什么东西,也配看吗?
赵信见此,猛地在瘦竹竿头上一拍,“看什么!夫人也是你能看的!”
柳念雪这才注意到这个瘦竹竿,形容猥琐,不由越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