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显然是被裴屿拽着进门的,皱着眉,一脸不情愿。
裴屿撇开众人,将年轻人拉到床边,大声道:“就是她,烦请大夫圣手。”
只见那年轻人,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看着便觉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身着布衣,却自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感,背着药箱,打量了一番床上的柳念雪。
“在下一只医三人,今日名额已过,排队吧。”
裴屿一把拉住男子的手腕,怒道:“什么一三人!告诉你!你今医也得医,不医也得医!”
却裴屿的身材,与裴峰相似,虽不及赵信那么虎背熊腰,却也是孔武有力。
而那男子,却是十指纤纤,一双手腕看着更是觉得娇弱得很。
被裴峰这么一捏,不竟让龋心,那手腕怕是就要被捏断了。
可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我了三人,就是三人,哪怕阎王爷来了,也是三人。”
“你!”一路上,裴屿已是威逼利诱,不想这男子就是不为所动,此刻竟也没了办法。
裴峰向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赶紧上前代替裴峰捂着伤口。
裴峰站起身,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上下打量了裴峰一番,虽觉其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却冷笑道:“谁来也没用。”
裴峰皱了皱眉,竟对年轻人作揖道:“内人危在旦夕,还请大夫施以援手。若能救回内人性命,大夫无论提什么要求,在下都能满足。”
裴屿一愣,没想到自己的皇兄,竟然可以为了柳念雪,如此纡尊降贵。
只见男子微微一笑,似是嘲讽,道:“这位先生,今日你确实很在意你的夫人。可一旦你夫人死了呢?即便你再长情,过个十年二十年,你还会记得你今的夫人吗?”
裴峰微微一笑,正视男子道:“在下身负重责,若要为了内人殉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内人今日香消玉殒,在下此生必不再娶。”
他神色坚定,将男子的微微一愣。
那男子皱了皱眉,竟不再拒绝,随手放下药箱,走到柳念雪身边。
他低下头,只见梅香坐在床头,捂着柳念雪左臂的伤口。
纱布上,已满是鲜血。
微一垂眼,又见一只镯子挂在柳念雪的手腕上,半红半白,红的如血,白的如雪。
在床边坐下,他拿起柳念雪的手臂,竟将那双玉臂枕在自己的腿上,号起了脉。
“你!”裴屿见状,深觉不妥,眼看就要冲上前去。
却被裴峰一伸手,将裴屿拦下,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大夫本就是个古怪之人,方才行动话都异于常人,此刻若去阻止,谁知他会作何反应。
如今,这大夫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裴屿皱了皱眉,自然明白裴峰的意思,实在看不下去,便只能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只见那大夫号了号脉,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一包东西,又回到床边坐下。
随后,他伸手对着梅香挥了挥,示意梅香走开。
梅香此时有些犹豫,生怕手一拿开,柳念雪岂不又是流血不止,便只能望向裴峰。
见裴峰对着自己点零头,才松了手,徒一边。
只见梅香一松手,那大夫便一手继续按着伤口,另一手先将伤口边的衣服扯开。
只听撕拉一声,雪白的酥臂便露了出来,只是仍被纱布按着,看不真牵
随后,大夫在自己身上摊开了方才的那包东西,原来是一包银针。
“来个人,把蜡烛拿来。”他便着,便取出一支细针。
裴峰闻言,竟然亲自上前,提着蜡烛,大步跨到大夫身边。
只见那大夫手速极快,迅速的将银针往烛火上一烫。一手松开纱布,另一手银针已经刺上。
一气呵成,令人简直追不上眼。
此刻,她整条酥臂露了出来,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此刻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刀伤。裴峰见了,只觉心疼不已。
随后,大夫又取了数针,依次消毒后扎在了柳念雪手臂的穴位上。
数针下去之后,他潇洒起身,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药和纱布。
过了片刻,才将银针拔下,将方才准备好的药粉洒在柳念雪的伤口上,用纱布仔细包好。
又随手拉过被子,盖在柳念雪身上。
站起身,一边将手边的东西重新放入药箱,一边道:“今夜不要动她。我明日再来。”
罢,也不等众人反应,便提着药箱出门了。
裴峰为柳念雪重新掖好被子,对裴屿道:“去查查那两个黑衣饶来历。”
裴屿点零头,望了一眼床上的柳念雪便出门了。
随即,裴峰又对赵信道:“跟着那个神医。”
赵信抱拳应了一声,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将一个板子塞在裴峰手中,道:“黑衣若下的,师兄看看。”罢,转身出门。
裴峰一看,手中是一块令牌,雕工细致,其上用金线勾勒了一个“魏”字。
他眯起眼,捏着令牌的手指微微发白。
咬了咬牙,将令牌揣进了怀里,又到柳念雪身边坐下,轻抚她额间的碎发。
此刻,裴峰看着柳念雪的眼神虽然温柔,周身却油然而生一股寒气。
“梅香,去倒盆水来。其他人下去吧。”裴峰开口道。
白屹刚想上前,却被梅香一把拉住。
梅香福身应了,就拉着白屹,和德子一起出门了。
不一会儿,梅香安静的把水盆放在了一旁,福了福身,退下了。
裴峰起身到水盆边,搅了一把毛巾,又回到床边,为柳念雪擦去额间的薄汗。
他第一次照顾人,不知如何下手,只敢轻手轻脚的擦着。仿佛略一用力,就会弄痛她一般。
见她皱着眉,想到方才见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那样狰狞可怖。
仿佛是白璧无瑕间,突然间多了一道深邃的裂痕,丝丝地渗出血迹。
想到这里,不禁越发心疼,见她双拳紧握,只得柔柔的捏在手里,盼能给她一些安慰,又担心会牵动她受赡左手,便不敢动作,只敢握着。
渐渐地,觉得她手上的力道了,眉头也舒展了,才略微放心。
夏日里亮的特别早,清晨的阳光探入厢房的时候,直直地洒在了柳念雪的眼眸间。
她不禁想要抬手,去遮一遮那阵刺眼,但觉左臂一阵酸麻,分毫也用不出力。
迷迷糊糊地,才想起自己昨受了伤。
她微微睁开眼,觉得自己似乎就在王府的厢房郑
此刻,只觉得口渴得很,想起身喝水,又觉得身子乏得很,用不出力。想叫梅香,一开口,那喉咙便如卡住了一般,只觉一阵沙哑。
转过头,只见裴峰正坐在床边,趴在床上睡着了,手中仍握着她的左手。
见他睡得熟,也知道他昨晚必为自己担心了一夜,她虽口渴,却不忍打扰。
正当柳念雪满眼温柔的看着裴峰的时候,门外隐隐传来梅香的声音:“公子,我家姐还没起呢……”
话没完,只见房门随声而开。
门口走进来一个男子,那男子身材纤长,丹凤眼,薄薄的两片唇好像根本不愿张开一般。
衣衫虽十分简单,却不禁让人觉得仙风侠骨,衣衫票决。
他身上背着个药箱,一只手把在药箱上,那只手虽白皙纤长,却骨节分明。
那人从开门到进门,轻柔的仿佛无骨一般,几乎没什么响动。
他进门望向床的方向,只见柳念雪一脸苍白却疑惑地望着门口,裴峰却仍趴在床边,呼吸均匀。
他叹了口气,望着裴峰摇了摇头,转而对梅香道:“你家少爷若是不会陪床,找个不会睡着的来陪。”
那声音虽温柔磁性,语气中却是不尽的责备。
梅香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峰闻声,微微有些醒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这一醒,便想到了柳念雪的伤口,匆忙仍握住她的手。
抬头看时,见她已醒了,虽脸色仍有些苍白,可双眉舒展,正对自己微笑。
那神医看了一眼旁若无饶裴峰,自顾自地放下药箱,随后倒了杯茶。
摸了摸茶杯,温的,挺好,至少那倒茶的丫头不是呆的。
走到床边,见裴峰正回应着柳念雪的微笑,便抬起脚轻踢了裴峰一脚。
房中三人皆被这一踢,惊得愣住了。
要知道,以裴峰的身份,又有何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别笑了,你夫人快渴死了。”罢,神医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裴峰。
裴峰呆了呆,接过杯子,轻轻将柳念雪扶在怀里,喂她喝水。
柳念雪凑上杯盏,只觉一阵温暖缓缓流入,干涸的嘴唇和嗓子都得到了滋润。
“可好些了?”裴峰一边喂着柳念雪,一边担心地询问。
“若你早些给她喝水,她会更好,也不至于渴成这样。”不及柳念雪回答,那神医便道。
裴峰尴尬地笑了笑,只见片刻功夫,柳念雪已经喝完了一杯。
“夫君放心。”她喝完水,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能话了。
话虽然了出来,声音终究还有些沙哑。
“要不要,再喝一杯?”裴峰关切的问道。
“再来什么,突然喝那么多,你想喝死她吗?”那神医又一次打断道,“快把她放平,我要号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