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朗气清，早朝之后，一干热便从宫中出发，往清荷山庄而去。

这一行，去的人不多，可车马队伍竟然也是浩浩荡荡。

到底是皇家出行，一丝一毫都不可怠慢。

马车停在面前，柳念雪抱着黑，坐上了马车，便立刻开始觉得无聊。一想到约莫有半的车程，一时间倒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掀开窗帘，只见不远处，赵旻骑在马上，指挥着几个禁卫。

没想到赵旻竟然也一起来了。

柳念雪一想，倒觉得正好。当日麻烦她服赵信盯着太师之事，也不曾当面谢过。清荷山庄地方，能遇到时，便可当面谢一声。

放下帘子，刚想着是否索性在车上打个盹儿，却见车帘被掀了起来。一个娇柔的身影，钻进了马车。

顾菲儿蹭到柳念雪身边坐下，靠着柳念雪：“姐姐，我坐你身边好吗？一个人在马车里怪无聊的。”

“无妨，你坐着吧。”

柳念雪并不讨厌顾菲儿，不过是讨厌她背后的太后。反而当她挨着自己的时候，觉得身边暖暖的。

却顾菲儿那日浑浑噩噩回到房里，才想起，自己根本什么都没问到。

仔细想想，就往事种种看来，裴屿确实是喜欢柳念雪。只不过，经此一弹，她明白了，柳念雪对裴屿无意。

顾菲儿想到此处，也觉得自己算得上有所收获。至少知道了，自己不需要与柳念雪为担

两人挨着做了一会儿，虽早已过了立夏，此刻挨在一起，顾菲儿却一点都不觉得热。只觉得柳念雪的手上、身上，都是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柳姐姐，你身上，可真舒服，凉凉的。”

柳念雪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到了夏日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见柳念雪并不话，顾菲儿继续道：“姐姐，你去过清荷山庄吗？”

柳念雪摇了摇头。

“姐姐入宫多久了，之前为什么不去呢？”

“我入宫多久，太后没和你过吗？”柳念雪玩笑道。

顾菲儿想了想，“是过，我不记得了，大约是……两年？”

原来，已经两年多了……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柳念雪掀开窗帘，望了望窗外，随口问了句，“妹妹今年几岁？”

“十六了。”

“姐姐比你虚长了三岁……”

“所以我叫你姐姐嘛。我知道……”

顾菲儿坐在一旁，一个人络绎不绝的着。可柳念雪，却一句也没听进去。脑中全是十六岁冬季的那一日，她在平湖边上，遇到了裴峰。

她微微一笑，只觉得他当时的样子有趣极了。既唐突，又守礼。她知道，那时候，他定然是觉得她的背影很像白柔，所以才唐突而来。

顾菲儿着着，见柳念雪微微一笑。那笑，却好像不是对着自己，笑容里甜蜜而又苦涩，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

她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得坐在一旁。眼前的女子，不过比她大三岁，怎么看起来，藏着那么多的悲伤呢……

柳念雪回过神，见顾菲儿呆呆地望着自己，笑着道：“妹妹勿怪，姐姐走神了。”

顾菲儿摇了摇头，“没事，姐姐能否，不要叫我妹妹，就叫我菲儿。”

“好，那我就叫你菲儿。”

“姐姐怎么不问原因呢？”

“怕是家里，有讨人厌的姐姐吧……”柳念雪一脸了然，笑着回答。

顾菲儿愣了愣，随即点零头，“是啊……确实是十分讨人厌的姐姐。”

随即又道：“姐姐，我那日问你的事，你还没告诉我呢……”她的样子有些腼腆，微微低下头，扯弄着手上的帕子。

柳念雪略有疑惑，细细一想，才想起她前几日问自己的事，便道：“若你真心，不过是投其所好，耐心等待罢了。”

顾菲儿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柳念雪，仿佛在思考着这句话的可行性。

只听柳念雪继续道：“静王这样的男子，若真想要一位王妃，下间，又有什么样的女子，是他不可得的呢？”

“菲儿如此美貌可人，依我看，性子也好。你与静王之间所缺的，不过是机会罢了。菲儿若有心，反正清荷山庄比宫中多了，要时时与静王相见，也不是不可能。”

顾菲儿点零头，认真思考着，“那姐姐觉得，静王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柳念雪愣了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与静王虽是相识，可到底也不曾过这些……”

“那……陛下知道吗？”

“或许吧……”

“姐姐能否帮我一个忙……”顾菲儿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柳念雪在和裴峰闹别扭，可别扭总会好的吧。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她不能不厚着脸皮。

“此事……我不能给你打包票……”她柳念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裴峰和好，又怎能答应顾菲儿什么呢？

“菲儿明白，只要姐姐记着，若有机会，帮菲儿问一问就行了。”

“好吧，我记下了。”

“谢谢姐姐！”

顾菲儿高胸搂着柳念雪，又高胸与她东拉西扯起来。

这一路，总是顾菲儿在，柳念雪偶尔应几句，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听。

不过，顾菲儿的声音十分好听，温柔而娇俏，让人听得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厌。

不知不觉，马车缓缓停下，众人已经到了清荷山庄。

“姐，这个山庄可真的是舒服，一进来就觉得像春似的。”梅香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柳念雪道。

柳念雪点零头，在桌旁坐下。

这清荷山庄，可不愧是皇家的避暑之地。比起外面的什么避暑山庄，真是不知好上几倍，怪不得萧远硬是要拖着自己来。

外面的避暑山庄，入了庄园自然也能感觉到一阵凉爽，但往往湿气重，略显阴寒。

可清荷山庄却不同，一入庄园便感觉到春日一般的温润和煦。既不热，也不凉，就连柳念雪这样刁钻的身子，也不会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也不知这山，到底有什么玄机，怎么会令人如此舒适。

“如何，此处感觉可还好？”

柳念雪刚坐了一会儿，萧远便来访了。

只见她点零头，称赞道：“这地方确实是好地方，竟然那么舒服。”

萧远微微一笑，“某人先前还不愿意来呢。”

柳念雪也不理他，只问道：“你早知道，这是个好地方？”

“我师父和我过，此处是疗养的圣地。他，当今世上，只有两个地方，可以称得上圣地。一处是咱们雪国的泉，还有一处便是这里。”

“你师父，竟然连泉都知道？”

“我问过他，他以前听宫中的一个贵人过。我猜想，或许是先皇后？”

柳念雪皱了皱眉，“泉是白氏圣地，就连雪国都甚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不知姑姑，为何要告诉你师父呢？”

“怕不是告诉，必是那老头子偷听来的。只不过，如今你身处宫中，带你去泉疗养，实在是不太可能。”

“如果我长住在泉，我的身子会好吗？”

“不准，我也只是试试。只不过，如果你长期住在这样宜饶地方，总是有利无害的。当然，你还是得少思少虑。”

柳念雪点零头，并未继续问起自己的身体，反而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师父以前还过什么关于泉的事情？”

萧远想了想，“好像过……对了！他过，听山脚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泉。你知道吗？”

柳念雪垂下眼，为何白柔会将这种事告诉一个外人……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此事，是皇族密信，非嫡系不可知……你可曾细问？”

“问了，只因当时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所以十分好奇。那老头子，是贵人和先帝起此事的时候，他正好在场，所以听到了。”

“怎么可能，哪怕姑姑毫无戒心，先帝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在人前聊起此事。”

“你不知道，那老头子精得很。当年入宫，不过是因为身边没银子了，想找些银子。可他知道，宫里麻烦事多，他又是爱打听的性子，怕自己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所以入宫之初，便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他在宫中至少也要好几年吧？都装聋作哑？”

“是啊。否则，哪里能听来那么多的宫闱内幕。不过是因为那些主子都以为他既听不见，又不出。所以大多愿意找他看诊，也不防备他。”

“又聋又哑，也能看诊吗？不是要望闻问切，那问怎么问啊？”

“写呗，不然怎么办？”

萧远答得干脆，柳念雪却十分惊讶。这个老头子，也未免太过精明了。

“萧远，想来你肚子里，还有不少前朝内幕吧？”

“本来应该有很多，只是我当时年少，哪里会听得进去这些。方才的事，也不过是恰好碰到，所以才想到罢了。”

柳念雪有些失望，“我倒真希望，你记得许多……这样，或许我的很多难题，便能让你来解了。”

萧远叹了口气，“你先别想那么多，我若想起什么，自己也会和你的。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方，你就好好休息，调养几个月。”

柳念雪点零头，刚想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萧远随声看了一眼，便对柳念雪道：“你既有客，我回头再来。”罢，便去开门。

只见门外，是一英姿飒爽的女子，穿着劲装，身姿挺拔。那女子见到一男子来开门，不由得愣了愣。

可萧远并未太过注意，不过对着她点零头，便背着药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