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雪回到寝殿的时候,萧远正在殿内为裴峰换药。
“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萧远擦了擦手,问道。
“没什么,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柳念雪一边着,一边在距离萧远略远一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萧远奇怪地打量着柳念雪。她昨日还要死要活,今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
刚想开口询问,柳念雪却先开了口:“萧远,不知道赵姐找到了吗?”
萧远有些疑惑,这事不问赵信,问他干什么。不过,他倒真的知道,便回答道:“早上我遇到赵信了,听他妹妹在西山找到了,被灌了什么迷药。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下手。”
“迷药?”
“嗯。你怎么关心这个?”
“赵姐,向来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女孩子。这次经历了这件事,必定心情不好。在这,她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药,不如晚上,你替我去看看吧。明再来告诉我。”
萧远皱起眉,“为什么要晚上去?你现在不关心裴峰,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萧远与柳念雪自幼相识,自然感觉到了此刻的异常。
可柳念雪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是想让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你过,陛下只能过三,明就是第三了,我想让你让陛下醒过来。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交代。”
柳念雪一边着,双眼渐渐变得迷茫,最后,几乎完全失去了神采。
萧远叹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不如我白去吧,晚上去总是不好。”
“你白,不是要在太医署值守吗?可别老是仗着我和你的关系,擅离职守。你晚上回府的时候,顺路去不是正好吗?”
“谁擅离职守了?别把我的好像不务正业的样子好吗?我可是个负责任的太医!”
柳念雪嫌弃地看了萧远一眼,“好好好,你负责,你可负责了。”
萧远白了一眼,“不和你多了,我要去配药,明日要用的药很是麻烦。”
罢,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萧远!”
柳念雪突然叫住萧远,萧远回过头,挑眉问道:“怎么?还有事?”
“没什么……路上,心一些……”
萧远轻笑一声,“得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
罢,跨出了寝殿的大门。
柳念雪走到裴峰身边,笑着抚了抚他的脸庞,“明,你就能醒了。今,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你放心。”
罢,柳念雪起身在圆桌边坐下。
看了看时辰,她等的人,也应该快到了。
“嫂子,你在房里吗?”
门外是赵信的敲门声,柳念雪起身上前,将门打开,“来看你师兄吗?”
赵信点零头,跨入门内,见裴峰依旧躺着毫无起色,道:“嫂子,你别难过,萧远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柳念雪点零头,示意赵信在桌边坐下,道:“师弟,我有事找你。”
赵信愣了一下,“嫂子请。”
“明日,宫中会有大事发生,届时到处一定乱做一团。我想让你借着这个机会,带清姿出宫。”
“大事?什么大事?”赵信满脸疑惑问道。
柳念雪摇了摇头,“出来可就不灵了。你先不要告诉清姿,今晚,你要准备一具女饶尸体,那尸体的身形要与清姿相似。
明你早些进宫,不要到玉宸宫来,就守在冷宫的暗处。等你发现四下里混乱不堪的时候,就想办法,在冷宫放一把火。
到时候人人忙碌,一定没人赶得及去救火。你就趁机,把清姿带走,让那尸体代替清姿。”
赵信听得愣住了,不由得感慨道:“嫂子,你怎么想到的?”
“你听我完。你们出宫之后,还是大白,你一定要事先准备好隐蔽之处,带她藏起来,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躲过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把她送回太师府。”
“送回太师府?这能行吗?”
“太师府中一定会有密室,就像你家的那种一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发现她逃出宫了,也没有人会想到,她藏在太师府。
你让太师把她藏好,两三年内不要见人。过个两三年,别人就会忘记有魏清姿这个人。到时候就让太师以膝下无人为名,收自己的贴身丫鬟做义女。而这个义女,就是清姿。
到时候,清姿只要改个名字,依旧是光明正大的太师府千金。不过,将来你能不能娶到清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赵信愣了半晌,猛地跪倒在地,“嫂子,你救了我和清姿,我给你磕头了。”
柳念雪忙把赵信扶起来,道:“师弟,你不用给我磕头,将来你和清姿,好好辅佐陛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赵信一拍胸脯,道:“嫂子放心,这种事还需要你关照吗?我和师兄是一起长大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念雪微微一笑,随即起身往案桌上走去,一边着:“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柳念雪在桌上翻了翻,拿了一个信封回到赵信身边,道:“等到了太师府,你把这封信交给清姿。切记,此信至关重要,一定要等到了太师府再给她。”
赵信接过信,塞进怀里,道:“嫂子放心,赵信记下了。”
柳念雪点零头,“那就拜托师弟了。你快去准备吧,那死尸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可是……”赵信犹豫地望向裴峰。
“你不用怕,我已经找到救陛下的办法了。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恐有变化。”
“真的?”
柳念雪微笑道:“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你办完事回来,陛下必定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赵信放心一笑,“那倒是,嫂子向来有办法。那我就去准备了。”
赵信往门外走去,脚步异常轻快。昨他还觉得也要塌下来了,可今,一下子了了两件大事,赵信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日,柳念雪一直躺倒裴峰身边,不吃不喝,只是搂着他。
他的温度,她以后再也感觉不到了。
原来等死,竟然是这种感觉。
不过,当她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救活裴峰的时候。她觉得很高兴,很安心。
只要他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她也明白。活着远比死了要难受的多。可她不能那么自私,她的夫君,是大齐的君主。如果裴峰死了,大齐怎么办?
不过,现在她什么都不用想了,事成定局,她靠在他的怀里,就好像他好好的时候一样。
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在催促着人离开。
夜深了,柳念雪吩咐德子和梅香去休息。
她在寝殿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一套雪白的襦裙,和一件水蓝的披风。
那是平湖相遇那,她穿的衣服。
当年,她偷偷的带进了宫里,随后一直塞在这个箱子了。
换上襦裙,没想到当年的衣服,自己竟然还穿的进去。她微微一笑,坐到梳妆台前,细细的打扮着自己。
清扫峨眉,略施粉黛,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的样子。他曾经过,她只要简简单单,就是下最美的女子。
随意挽了个发髻,那一日,她也是这样,松松的一挽,只簪了支白玉簪子。
站起身,将水蓝的披风披到身上。这还不凉,风毛捂住身上本该有些热,可她此刻,不但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很冷。
柳念雪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她左右摇摆着身子,满意的笑了笑。
圆桌上躺着一封信,是昨和魏清啄那封信一起准备好的。信上压着白玉笛,是当年裴峰送给她的,他一定不会漏掉那封信。
柳念雪握着瓷瓶,拽着披风爬上了床。
她把裴峰的一只手摊平,躺上去试了试。很舒服,就好像平日里枕在他怀里一般。
她坐起身,打开白瓷瓶的瓶塞,闻了闻,没什么味道,看来也不会太苦。
仰头一饮而尽,还真是没什么味道,还好不苦,死前不必受罪。
她没有立刻倒下去,这药看来十分良心,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可以静静卧下身子,躺进裴峰怀里。
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她的头,靠在裴峰的臂弯里。她伸手轻轻搭在裴峰的胸口,不敢太用力,怕压到他背上的伤。
他的身子很暖,像平日里那样暖。
柳念雪抬起头,伸手摸了摸裴峰的胡渣,“夫君,你的胡子……”
她的眼,开始朦胧,慢慢地闭上了。她的手,本来还摸着他的胡渣,也已经无力地松了下来。靠在她怀里的脸庞,安详而宁静,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窗外夜深人静,玉宸宫的寝殿,向来无人经过。
黑出去玩了数月,此间终于想到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家。他在门外挠着门,喵喵地叫了两声。可惜,再也不会有人为他开门了。
他在门口躺了下来,团成一个黑团子。仿佛在等一个人,将他抱进怀里,就好像那一日的竹林里的一抱,”黑别怕,跟我回家吧。”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太师府的后门,有一个人轻轻扣响了门。
这人敲门的声音很有节奏,仿佛是事先约定的一般。
管家打开门,见门外的人穿着漆黑的斗篷,斗篷的帽子盖在头上。这韧着头,帽子遮住了眼睛,看不见神色,而脸上竟然还蒙着面纱。
“你是什么人?”管家问道。
对方伸出手,露出手心里的一个扳指。那是一个普通女饶手,算不得漂亮,管家没有印象。可那扳指,不是普通的扳指,管家认得这个扳指。
“进来吧。”
女子走进门内,太师的后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