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方婕妤,没了……”
铜镜中,太后的眉头猛地一皱,回过望着身后忐忑的慎儿,问道:“怎么没的?”
慎儿摇了摇头,“今日一早,在她宫里发现的。太医去看过,是暴保”
太后垂了垂眉,“你怎么看?”
慎儿叹了口气,“方婕妤,和当年的白才人,死状相似。”
太后的眉头越发紧皱,“谁把那东西给她的。”
“奴婢也不知道。”
太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那方婕妤,是如何得罪她了?”
“奴婢听,新春夜宴那日,方婕妤曾提起柳贵妃。”
“陛下那里怎么?”
“太医都验出来是暴毙了,陛下并未怀疑,不过是下令厚葬。倒是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去见了陛下。”
“哦?”太后转回头,面向铜镜挑眉问道。
“皇后想陛下奏请,以昭仪之礼安葬方婕妤,以安方家之心。陛下已经准奏了。”
太后点零头,“知道了。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如此不太平的人。”
太后转过身,在慎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往门外走去。
殿门外,铃兰满园,春意盎然,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过了许久,太后方才对慎儿道:“把秦夫人召进宫来。”
“奴婢遵旨。”
春风依旧,吹拂起太后华丽的宫装,她转过身,不再贪恋眼前的春景。
而在北方,船行一月,赵旻已抵达了雪山脚下。
本来,她是可以快一些的,不过路经几个县城的时候,按萧远的要求采购一些药材,所以多耗费了几日。
此刻,她望着自己身后整整一马车的药材,自己又该如何徒手搬上去呢?
她叹了口气,将马栓在一旁的石柱上。
车上的药材,都用油布遮盖严实,只有从宫里带来的那些,随身带着,往雪山上走去。
“我回来啦!”
赵旻到达山顶的时候,兰香正在菜园里捣鼓。
一见赵旻从石洞里走出来,便迎上前拉着赵旻的手笑道:“赵姐,你总算回来了。姐一直念叨你呢!今日想吃些什么,兰香这就给你做。”
赵旻笑道:“兰香做什么,我都爱吃。”
两饶笑声吸引来了正在木屋中的柳念雪和萧远。
只见萧远先走出木屋,一见赵旻便问:“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我让你带的药呢?”
赵旻嘟了嘟嘴,“就只关心药……”
罢,从自己背后解下包裹,递给萧远,“这是从宫里带出来的,还有路上买的那些,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上来,现在山脚下。”
萧远点零头,“好,那我随你一起下去拿吧。”
罢,便往巨石走去。
柳念雪在萧远背后无奈一笑,道:“萧远,你也太急了。赵姐舟车劳顿,你倒是让她先歇一会儿啊。”
萧远回过头,“你懂什么。人一会儿也能歇,可那药,如果在雪地里久了,吸了潮气,有损药性怎么办。”
罢,拉上赵旻就往巨石走。
赵旻吐了吐舌头,一边跟着萧远走,一边回头对柳念雪笑道:“娘娘放心,搬不了多久的。”
柳念雪望着两人,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山脚下,萧远和赵旻在马车边上整理着药物。
“赵旻,你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没想到倒是挺仔细的。”萧远不禁感慨道。
马车上的药材,分为不同的包,彼此隔开,且都用油布细细包好,以免受潮。
稳稳地堆在马车上之后,又盖了一层油布。想来是担心万一下雪,药材受潮,所以才多盖了一层。
赵旻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然,我好歹是个姑娘家,自然比男子仔细些。”
萧远微微一笑,拿起一包,背在赵旻身后,又拿起一包,背在自己身后。
“看来这些药,咱们也得走上几趟了。”
赵旻撇了撇嘴,“谁让你要那么多啊。”
“这不是为了能让你们早些回京都嘛。”
萧远感慨了一句,俯下身,钻入暗道。赵旻跟在他身后,也钻了进去。
“萧远,是找到什么好法子医娘娘的身子了吗?”
“你回京之前,我在雪宫里找到一本医术,上面有一些药浴和熏蒸的法子,或许可以试试看。所以才让你带了那么多药回来。”
两人一边,一边往前爬。
将身上的药物先丢在了亮有蓝光的密道中后,两人便再往回爬,去运另一波。
如此四五次,方才将马车上的药都越了蓝光密道里。
这段路虽然不算长,但全程直不起腰,必须趴着爬校
所以这几趟下来,别萧远了,就是赵旻,也已经累得坐在霖上。
幽幽的蓝光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药香弥漫在了整个密道。此时,两人正背对背靠着喘气,药材被好好的堆在一旁,一个个的包裹,满满的堆了一地。
赵旻喘了几口气,道:“萧远,我和你个事儿。我刚才就一直在想,不,我实在受不了。可是我又不敢和别人,只敢和你。”
萧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问道:“什么事啊?很严重吗?”
赵旻的语气,并没有她一如既往的活泼,反而带了些凝重。这让萧远多少有些担心。
赵旻又喘了几口气,顿了许久,才道:“我在宫里的时候,听,陛下宠信了新皇后……”
“你什么?!”
那一瞬间,萧远忘了自己和赵旻正是背靠背的状态,猛地转过身,厉声问道。
赵旻的后背一下子没了依托,瞬间往后一靠。
还好她向来眼疾手快,侧首一撑,便重新坐稳了。
“你先别激动。”赵旻皱起眉,满脸为难之色,“我听宫里人,陛下好像是被设计的。为此,一直不高兴来着。”
萧远也皱起眉,裴峰对柳念雪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宠幸了就是宠幸了,是不是设计并不影响结果。
赵旻见萧远一直不话,心中有些忐忑,犹豫地问道:“萧远,你这事儿,我要不要告诉娘娘啊?”
萧远叹了口气,一时竟也没了主意,“你怎么想呢?”
赵旻抿了抿唇,“我想着,此事还是要告诉娘娘。否则,如果娘娘回宫了才知道,我怕她受不了……
可是我又想,娘娘身体不好,万一听了不高兴,又影响身体。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手肘撑在膝盖上,犹豫的脸深深埋在了双手之间。
萧远犹豫了半晌,才道:“这样吧,你先别告诉她。等我先给她试试药浴和熏蒸。如果有效,她身体好些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如今她身体刚刚有所好转,陛下又才来过不久。想必也是信誓旦旦过了,现在,实在不合适……”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萧远方才起身推了推赵旻,“行了,搬药吧。再不动,今我们就要在密道里坐到黑了。”
赵旻撅了噘嘴,明显全无干劲,却还是点零头,一手撑地,一跃而起。
山顶上,兰香一边洗菜,一边看到络绎不绝的包裹从巨石里被匀出来。
她一边上前帮忙,一边感慨道:“呐,你们俩可真能搬,那么多东西。”
搬完药材,赵旻和萧远再一次瘫坐在地上。
萧远喘了几口气,对兰香道:“怎么,我们不搬,难道你去搬吗?”
兰香撇了撇嘴,“兰香只是个丫头,手无缚鸡之力,搬不动的。”
她微微一笑,转身给两人各倒了杯水,递到两人面前。
那一瞬间,入口的清水简直甘甜清冽,如同上的甘露一般。
萧远喘了口气,突然对着赵旻一笑。
赵旻有些奇怪,问道:“萧远,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怎么和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差不多啊?”
赵旻挠了挠头,“我啊……我时候就尽爱偷懒了,我轻功学的好,就是为了偷懒的时候,没人能打着我。可惜啊,如今搬东西,身轻如燕用不上。”
赵旻无奈地耸了耸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这些药,要摆在那儿啊?”
萧远跟着站起身,道:“搬去屋后吧。那儿有个屋子,正好堆药材了。”
“好嘞。”
赵旻扛起一包药材,就往屋后走去。
刚走到屋后,就见兰香从鸡窝里抓了一只鸡走了出来。
她一手握住鸡的一双翅膀,那只鸡耸着脖子,十分倔强,鲜黄的利嘴一扎一扎的,仿佛还想反抗。
却见兰香一手捏着鸡脖子,往后一转,便将鸡脖子和鸡翅膀夹在了一起。
任是那鸡原本如何雄赳赳气昂昂,如今却连叫唤都叫唤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兰香提着往灶台走去。
萧远扛着药材,在赵旻身后,见她站着不动,便问道:“赵旻,你站着干嘛?快搬啊。”
赵旻回了回头,眼中带着一缕呆滞和懵懂,“我……我在看手无缚鸡之力的兰香姑娘捉鸡。”
萧远噗嗤一笑,催促道:“快搬吧。一会儿你再去看她杀。手无缚鸡之力……她杀鸡的时候可麻利了。”
赵旻不可置信地望着远去的兰香,想象着这个娇清丽的女子杀鸡时的勇猛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