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的意思是,太师与太后,很早之前就认识!”柳念雪不由得惊呼道,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重要,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
竹香一脸为难地点了点头,“属下,实在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可是,是真的!”
见竹香一脸肯定,柳念雪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不是不相信竹香,只是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况且连相遇之后,一见钟情这样的细节都能知道。这简直就如同从一个说书人那边听来的一般。
什么样的卷宗会记录这些事呢?
竹香此刻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为难,“主子,请您相信属下。属下会知道这些,是从一个极其可靠之人的嘴里听到的。
可此人的事,事关属下的一个秘密。属下不能出卖这个人。”
竹香低下头,脸上即是为难,又是愧疚。
柳念雪叹了口气,“竹香,我不为难你。我只是想知道,此人所说,是否必定可靠?”
竹香用力地点了点头,“主子放心,竹香可以以性命担保,这个人绝不会骗属下。”
柳念雪点了点头,“此前,我曾经怀疑。太师在维护一个人,而他维护的人可能就是太后。不过,我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如此看来,我竟没有猜错”
柳念雪叹了口气,感慨道:“实在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后来会是太师和太尉帮助先帝击退了顾家。而太后,也因此入了王府。
世家之女,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又哪来做主的权利看来他们,到底是有缘无分了”
竹香摇了摇头,“确实是有缘无分,主子不知道,太后其实,真的不是一般世家之女。太后曾经是拒绝大婚的。”
柳念雪一愣,好奇的问道:“太后,竟然能拒绝?”
竹香叹了口气,遥遥望向窗外,就连语气中,都不免多了几分感慨:“属下听说,太傅向太后提出大婚之事后,太后无法拒绝,便假意服从,随后”
那一日的天气,便如同今日一般,秋高气爽,天气极好。
顾容秀回到房中,再也忍不住泪,趴在桌上就哭了起来。瑾儿忙上前抚着顾容秀的背,安慰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哭啊。”
顾容秀哭了一会儿,随即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
她起身走到案桌旁,皱了皱眉,“瑾儿,来磨墨。”
瑾儿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自家小姐刚才还痛哭不已,现在竟突然就好了。
不过,她还是立刻走到案桌旁,开始磨墨。
顾容秀思考了一会儿,便提起笔,在信纸上写了起来。
她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只在信上写道:“今晚三更,槐树下,带我走。”
她将信纸小心地叠好,从腰间取下自己常带的粉色香囊,塞了进去,交给瑾儿,说道:“瑾儿,你去将这东西,带到赵大将军府上,交给魏公子。
要快!一定要亲手交给他!明白吗?”
瑾儿不识字,可见顾容秀的神情如此紧张,便知道是重要的大事。
她用力地点着头,说道:“小姐放心,瑾儿一定不辱使命。”
说罢,便立刻转头跑了出去。
顾容秀舒了口气,一下子放松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会来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整整一个时辰,顾容秀一直焦急地等待这瑾儿的归来。
怎么那么久?瑾儿去赵府送东西,不是早就驾轻就熟了吗?怎么还要去那么久?
终于,卧室的门打开了,瑾儿进来之后,小心地往门外张望了几眼,关上门。
顾容秀早已急得迎了上去,见瑾儿转过身来,赶紧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他可说了什么?”
“魏公子让奴婢将这个交给小姐。”瑾儿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的香囊。
顾容秀赶忙拿在手里,解开香囊从中间取出一张小字条。
她一看,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几乎要落下眼泪。
小心地将字条重新折好,放回到香囊里,再将香囊挂在腰间。
“小姐,可是好消息?”瑾儿见顾容秀如此高兴,便开口问道。
顾容秀微微一笑,娇羞得低下头,“上面写着不离不弃。”
瑾儿也高兴地咧开嘴,“恭喜小姐!”
顾容秀心中高兴,可笑着笑着,又有些担心,她忙拉住瑾儿的手,说道:“瑾儿,你要帮我!”
瑾儿回握住顾容秀的手,说道:“小姐,瑾儿是跟着小姐长大的。有什么事,小姐吩咐便是。”
顾容秀点了点头,“今晚三更,我要跟他走。你要帮我。”
瑾儿瞪大了眼,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过了许久,才小声对顾容秀说道:“小姐,此事,老爷知道吗?”
“万万不可让老爷知道。他要让我嫁给那个景王,我绝不嫁。”
此刻,瑾儿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她心里十分害怕,可为了顾容秀,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小姐,瑾儿应该怎么做?”
顾容秀见瑾儿毫不退缩,心中感动,感激地拉紧了瑾儿的手,“我要你帮我逃出去。”
瑾儿低下头,想了想,“行!奴婢有办法!”
那一夜,瑾儿找府中的小厮帮忙,留了后门,不曾上锁。待到天色暗透,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便偷偷的将顾容秀送了出去。
随后,自己躺倒顾容秀的床上,假装成自家小姐正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她们都以为,这会是顺利的一夜。
顾容秀虽然心中愧疚,可为了爱情,她决定暂时抛下这份愧疚,坚定地往她经常和魏忠义见面的老槐树下跑去。
她想过了,只要木已成舟,爹就不能把她怎样了。到时候,她在回来,把瑾儿一起带走。
而瑾儿,她早已决定了要为小姐献出生命。她知道,明日一早,所有人都会发现小姐不见了,而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是她。
细查之后,就会查到是她让小厮留的门。
这样的罪过,足以让她被杖毙,不过,她不怕,为了小姐,她不害怕。
一切与她预料的没有什么不同,第二日一早,当慎儿带人进房准备帮顾容秀洗漱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人竟然是瑾儿。
慎儿愣住了,昨夜瑾儿没有回房,她还正在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在顾容秀面前为瑾儿遮掩。
可眼前的情景,却已经惊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还来不及多问一句,身后的小丫鬟就早已乱成一团。
“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一时间,惊呼声响彻了整个顾府。
瑾儿被绑到了正厅,顾宏亲自审问。
“快说!小姐去哪儿了!”
不论顾宏问几次,瑾儿就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来人!给我打!”
就在板子快要落到瑾儿身上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顾容秀站在门口,那双原本如小鹿般温柔的眼中,透着慑人的寒光。
顾宏伸手指向女儿,他的手因愤怒而颤抖,“你!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你去哪儿了!”
顾容秀缓缓走到顾宏面前,抬起那双冰冷异常的眸子,“爹,放了她。”
顾宏愣住了,他的女儿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这仿佛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不过是一座精美的冰雕。
那一瞬间,他怒气全消,反而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放了她。”
顾宏一边担心地望着女儿,一边对压着瑾儿的小厮挥了挥手。
瑾儿松了束缚,立刻上前扶住顾容秀。
顾容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伤心难过也看不出来,仿佛这世上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一般。
瑾儿搀着顾容秀,缓缓往卧房走去。
直到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顾容秀始终一言不发,也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您怎么回来了?”
顾容秀抬起眼望着瑾儿,瑾儿脸上的担忧让她突然觉得心中一暖。
鼻子一酸,忍了整整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那泪水十分平静,仿佛这并不是她的眼泪,不过是天上的雨水借着她的眼眶掉了下来。
瑾儿心中难受,不由得抱紧顾容秀,“小姐若是难过就哭吧。”
顾容秀靠在瑾儿怀里,终于感觉了几分暖意。
眼泪依旧不停,可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泣,反而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不会再哭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哭了。”
那一夜,顾容秀在槐树下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天边发白,却还是没有等到魏忠义。
她不甘心,她骗自己,或许他是记错了日子。
可是,怎么会记错呢?她的字条上,根本就没有写日子,写的就是“今晚”。
她不信,他明明说了“不离不弃”。
她咬着牙,一路跑到赵府,用力的拍门。
可无论她怎么拍,赵府的门就是紧紧关着,就连看门的都不曾开门看一眼是谁。
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在躲着她,他口口声声地说“不离不弃”,可他却背弃了她
“属下听说,过了很多年,太后才将那一夜的事告诉了瑾儿。那一夜,太师根本就没有来,太后苦等了一夜,还去赵府敲门,可根本就没人理她。后来,太后就入了王府,成了王妃。”
柳念雪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以太师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违背诺言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才不能带太后走”
可无论那是什么事,那件事就在一夜之间,毁了两个人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