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离儿一夜未睡,天方微亮,好不容易才睡下,便听见府上仆从惊慌奔走。
沅离儿立时推门而出,便见季木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前厅而去。
“阿季,你这是怎么了?”沅离儿叫住季木云。
季木云知道沅离儿昨日从天牢回来时的悲痛,想着让沅离儿能多睡一会儿,走到沅离儿门前终究还是没有敲门,却不想,沅离儿方入睡,便被惊醒了。
季木云一时有些慌乱,沅离儿若是知晓了,定是更加难受,但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季木云一脸悲苦的拉着沅离儿的手说道:“姑姑昨夜在天牢中自尽了,陛下贬了姑父为平州刺史,此事便算是了结了。此时阿爹正召集家仆,准备去姑父府中吊唁。”
沅离儿闻言眼前一黑,脚下虚浮着向后倒去,季木云立刻慌张的一把扶住,惊慌哭泣着唤道:“沅离儿,沅离儿。”
没多时,沅离儿眼前复见清明,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阿季,为什么会这样?”
季木云见沅离儿这副模样,心中亦是难受的紧,“姑姑是为了保全自己,亦是为了保全姑父。”
沅离儿心里又如何不明白,昨日姑姑的那番话就让她心生了些不安,却没想到姑姑当真会走了这条路。沅离儿第一次觉得自己那般无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姑姑就这么死了。
沅离儿跟随段仪一起往慕容垂府上吊丧,一路上只字不言,神情怅然,段仪有些担忧的看着沅离儿,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说陛下诏令,段氏乌兰畏罪自尽,但是慕容垂府上的丧仪仍旧是办的隆重,沅离儿从慕容垂府上吊丧结束后,并没有跟随段仪回家,而是一个人策马离去了,季木云担忧的想要上前询问,却被段仪拦下了,“由她去吧。”段仪知道沅离儿心结难解,此时让她出去排解排解也好,季木云立时明了,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还是跟随段仪一起回家了。
沅离儿策马未去旁处,而是直接去了城郊酒肆,沅离儿一下马便直接从门口抱了一坛酒往里走去,找了个最边角的地方坐了下来。
店家见沅离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敢多做声,虽说酒肆地处城郊,可是平日里往来之人不绝,城中之事,他自己也是知晓了的。沅离儿这一身白衣,想必是方才从慕容垂府上吊了丧出来。
店家的娘子小声说道:“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消沉的模样。”
“小姐自小便同故王妃亲近,感情甚笃,王妃遭此横祸,又枉死狱中,小姐心中定然是承受不了。”店家说完摇头叹息道。
此时店中进来一个男子,眉宇间英气逼人。只冷冷的对店家说道:“给我一坛最好的酒。”
店家见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何时见过,平日里往来的客人太多,他也实在是很难记住每一个人,但眼前这人却着实特别的让他有些印象。这人似天生有种威仪,让人不敢随意轻言造次。店家立刻捧了坛酒递给那人,那人将钱放在桌上,接过酒坛便直往内走去,没有再理会店家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