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长生心中喟叹，放下了手中的百妖谱。

站起身来到窗边。

秋风扑面而来。

天空中。

乌云蔽月。

“夜黑风高，真是个好天气……”

道士口中喃喃自语。

…………

城西。

两道身影在角落里穿梭不停。

绕开了街上巡夜的军卒。

裴世宗看向李长生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这年头，当道士也得这么“博学多才”吗？

夜行衣、如意绦、问路石、还有百宝囊……

而且看他那好似狸猫般的轻柔动作，似乎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

“道长，你确定你是个出家人，而不是江湖上的飞贼游侠？”

站在御香楼别院墙外。

裴世宗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好歹也是个将军，虽然说现在已经退伍。

可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儿。

传出去的话，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得这么做。”

说完之后，李长生抬手将黑巾遮住脸庞，随后手中的如意绦轻轻一抛，便落在了墙头之上，李长生扥了扥手中的绳索，脚尖在墙上借力一点，同时提起一口丹田气，身形如燕轻动，凌空跃起七尺多高，直接翻过了院墙。

也不知道这御香楼究竟是为了防贼，还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窥，别院的院墙竟然比寻常人家高出一倍还不止。

裴世宗无奈。

也只能抓住如意绦，飞身落入院墙之内。

李长生小心的将如意绦收起来，塞进了百宝囊之中。

这套家伙，是李长生特意从知府赵传那里借来的，本是一个被抓捕归案的飞贼所留，日后还要当成定罪的证物。

“现在怎么办？”

裴世宗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丝毫头绪。

他也不知道李长生深夜进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走，进去看看。”

李长生悄默声的来到了御香楼的后门。

这里正好与别院相连，白天的时候由于那个管事佘眉的缘故，他无法仔细探查，正好趁夜间无人之际，前来仔细检查一番。

如果这御香楼主人真是妖怪的话，定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道士已经唤醒了目神灵鉴生。

双眸中闪过微弱的五彩光华，虽然御香楼内灯火俱灭，可在李长生的眼中与白昼无异，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裴世宗似乎也能在夜中如平常般视物。

“道长有所不知，裴某这双眼睛是天生的夜眼，夜间视物比白日里还要清楚。”

裴世宗颇为自得的压低声音说道。

他这个能力可谓是得天独厚，在军中的时候，曾经数次在夜间发现敌军的暗探，立下了显赫军功。

这时。

二楼蓦然间亮起了灯光。

微弱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道士和裴世宗都被吓了一跳。

忙闪身躲在柜台后面，免得被人发现。

声音渐近。

空气中还飘有淡淡的幽香。

定睛看去。

脚步声的主人，赫然就是白日里那个美艳的管事。

佘眉。

…………

佘眉走下楼梯。

两人可以清楚看到，她走过去将御香楼的门打开。

然后。

赤着双脚走到楼外。

“怎么回事？”

裴世宗见状低声问道。

“不知道。”

李长生也是一头雾水。

梦游？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

裴世宗身形欲动。

“裴兄可是纯阳之身？”

李长生突然问道。

“什么？”

裴世宗一怔。

半晌后，才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

李长生从怀里拿出两道符箓，道：“这是专门破煞的道符，只要贴在裴兄的双枪之上，然后再抹上裴兄的纯阳之血，以裴兄的武功和枪法足以应对大部分妖魅鬼祟。”

“我去楼上探查一番，然后就去找你汇合。”

“好，那你自己小心。”

裴世宗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纵身冲出了御香楼。

道士也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奔着二楼而去。

踏步冲上去。

香气之浓郁更胜一楼。

…………

一盏茶。

李长生从三楼走下来。

他几乎已经翻遍了整个御香楼，可到头来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这里干净的出奇。

而且李长生还发现，御香楼内的摆设看似很随意，可其实都是经过高人指点，完全符合风水之道，上至摆放香粉的柜台，下至窗边的小小盆景，都有其独特的规律所循。

就在李长生心中疑惑自己猜错了的时候。

“孽障！”

一声怒吼自外面传来。

裴世宗！

李长生神色陡然一凛。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边冲出了御香楼。

…………

长街尽头。

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

裴世宗手握双枪，满心戒备的看向前方。

此刻，佘眉就躺在长街的地上，眉心处一点殷红。

在他身前不远处。

则站着一个男子。

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子。

手中还把玩着几支细长的银针。

就是那种大夫针灸所用之物。

细，软，柔，韧。

裴世宗掌心中冷汗涔涔。

身形完全僵硬在那里，就好像是木人一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看着地上佘眉的尸体，裴世宗沉声问道。

方才，他从御香楼中冲出来，追寻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来到了这条长街的尽头，亲眼目睹了这个男子，是如何用手中银针杀掉佘眉的。

这是个高手。

而且是绝顶高手！

能以这种银针贯穿人的头骨，需要的力量绝非常人所有。

要知道。

头骨可是人身最坚硬的骨头。

那种银针用来扎穴道还可以。

可是想要刺穿骨骼来杀人，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与你无关。”

面具下的声音冷淡如冰：

“回去告诉你那个同伴，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别仗着自己懂得几手道术，就到处充当大头鬼，否则到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

一道虚无缥缈的白烟升起。

裴世宗立刻纵身挺进，招出“双龙破海”向那个男子所站的位置刺去。

可双铁枪却刺在了空气里面。

待白烟消散之后。

那个男子早已经消失无踪。

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一具尸体。

…………

柳条巷。

一道身影有些匆忙的转入其中。

可很快。

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

一道如水波动的清濛剑光，

出现在了他眼中。